“對。”我把照片翻過來,凝視著父親筆下那幾行楷書。
“審判日必將到來?難道那就是地球人類的末日?”我猜不透父親把這些句子寫在照片背面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碧血靈環”跟“審判日”有某種關聯?
“沈南,你沒在認真聽我說話?為什麼每個人都不相信我?”梁舉頹然長嘆,又是一陣響亮的喝水聲。
他直呼我的名字,這是第一次,原先的稱呼一直是“沈老弟”。
我又打了一次哈欠,準備結束這次通話:“梁醫生,十胞胎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他驟然尖叫起來:“十胞胎?不不不,你理解錯了,是十條命,一個人具有十根脈搏——你聽懂了嗎?十根脈搏,每一根的跳躍頻率都不相同。原來你們都理解錯了,絕對不是十胞胎,而是十、條、命……”
我猛然驚覺:“十根脈搏?”
他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整理思路,再次開口時,已經平靜了許多:“沈南,我也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今晚,我替她把脈至少超過一百次,並且帶她去了中心放射室,連做了四次彩色透視。我生怕自己弄錯了,再搞得整個大學裡譁然一片。聽著,我是神經質的工作狂,但不是瘋子,一直都在用傳統手段與科學儀器,對她進行檢測,最終結果——她肚子裡只有一個成形的胎兒,受孕時間為三個月零六天。”
我冷靜地聽著,中醫大的光學儀器來自德國,是去年剛剛升級換代完畢的,誤差容錯率小於十萬分之一。
“我的把脈問診水平,是大學裡最高明的,這一點連幾位校長都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我探測到她有十根脈搏,千真萬確,甚至連左右腕脈、腳脈、頸後脈動點和心房監測等等所有的手段都用過了,只差沒有把她的肚子劃開來檢查。或許我‘十條命’的說法並不嚴謹,但你能告訴我,該如何描述這件事嗎?我知道,神話傳說中貓有九條命,至少要殺死九次,才會徹底毀滅。難道她肚子裡懷著的竟然是隻貓靈?”
梁舉的聲音越來越沮喪,最後變成了喃喃的自言自語。
一個孕婦的脈象竟然顯示有十根脈搏,這一點即使從理論上說都不可能存在,根本無法解釋。人體內更不可能孕育貓靈,聽完梁舉的最後一句,我只覺得自己背後陣陣發冷,渾身汗毛都緩緩倒豎起來。
異術界有句行話:夜不可語鬼神。
白天是屬於人類頻繁活動的世界,到了夜晚,一旦失去了光明,無邊無際的黑夜裡,到底掩蓋著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某位靈異大師曾說過一段最經典的警世名言:上天用黑夜來遮擋人類的視線,就是要給另外的地球生靈以透風活動的機會,所以,天黑時,聰明人最好乖乖閉眼,不要試圖去探索黑暗之中的世界。
人類的思想有“知”與“不知”的邊界,也可以看作是上天的故意安排。
我覺得房間裡有些氣悶,起身開啟老式木窗,透些新鮮空氣進來。遠處,竟然真的有叫春的貓,在一聲接一聲地悽慘怪叫著,似乎是在應和梁舉的話。
8身懷十根脈搏的孕婦(下)
“沈老弟,能不能請你現在就過來?我覺得整幢綠樓裡到處都鬼影憧憧,她肚子裡懷著的一定是妖怪,而且是世間最兇惡的幽靈。求求你……求求你……”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像個走投無路的女人一樣無助地哀哭著。
腕錶顯示,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鐘,再有一個小時就該天亮了。
就算我立即趕過去,費時半小時多,又能幫上他什麼?既然膽戰心驚到這個地步,不如直接撥打報警電話,向警察求救好了。
我想梁舉不是老糊塗了就是嚇糊塗了,竟然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梁醫生,別再疑神疑鬼了,或許只是心理作用而已,不必害怕。天馬上就要亮了,我保證上班前就去你那裡,明天見,好不好?”
梁舉失望地連聲嘆氣,就在此時,說不清是聽筒裡還是窗外,陡然響起一聲幽長的貓叫聲,像是一個懷春的古典女子正在哀怨地哭訴。
我握著聽筒的手猛的顫了一下,貓叫春歷來是生活中最難聽的“四大聲音”之首,其它動靜無可比擬。
望望窗外,只有梔子花在夜風裡搖曳著,萬籟俱寂。受梁舉的聲音感染,像我這樣並不膽小的人,都感到四周陰風陣陣,真看不出,他還有講恐怖故事的天分。
“那好,只能明天見了……”電話斷了,一陣“嘀嘀”的佔線忙音傳過來。
我掛了電話,才發現手心裡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