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有意要掀別人底牌,只是不想繼續跟一個如此高傲冷酷的女孩子對話。
葉溪“哼”了一聲,抬手摘下墨鏡,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與一雙修長英挺的濃眉。
“認出我又能怎麼樣?梁舉死了,你很快也會死到臨頭,如果我不點破那件事,就算你橫屍當場,也只會做個莫名其妙的糊塗鬼。”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是第二次提到了“死”字,讓我怫然不悅:“葉小姐,我是醫生,如果你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的話,請恕我不能接待,請你馬上離開。”
死,我不怕,怕的是遇到各種夾纏不清的人,用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把人弄得暈頭轉向。
關伯端著咖啡進來,我起身指著葉溪:“關伯,請送這位無理取鬧的小姐出去,她什麼病都沒有。”
我實在太疲倦了,放在從前,絕不會如此簡單粗暴地驅逐別人出門。
葉溪陡然叫起來:“等等,孕婦,十根脈搏的孕婦——”
只這一句話,令我如同遭了電擊一樣,定格在書桌前。
關伯放下咖啡,無聲地轉身出去,回手把門關好。
書房裡出現了一分鐘的冷場,葉溪仰著臉向我望著,斜挑著眉,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我臉上。她是一個英氣勃勃的美女,並且是聯合國核查部門出了名的才女,曾多次上過港島報紙的頭版,被媒體稱為華人世界的驕傲。
我從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她見面,更想不到她竟然知道“孕婦”的事。
“沈先生,沒想到吧?我來是想親口告訴你,那個孕婦是我從伊拉克帶回來的,目前就住在城西的別墅區裡,距離此地只有三十分鐘車程。不過,這些事我不會告訴警察,那樣處理起來會很麻煩。梁醫生說過,他平生最佩服的只有你,任何難題都可以向你求援,所以我才趕過來。”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緩緩坐下,強壓著腦海裡翻滾的疑團,不讓自己表現出過度的激動。
“或許沈先生可以多衝一杯咖啡給客人?”她再次冷笑,不過眼神裡的堅冰已經開始融解。
這一次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由激烈的矛盾對抗變成各讓一步的局面,只緣於她的一句話。
我立刻起身,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請稍等。”過度疲倦下心浮氣躁的情緒失控,於我而言,是極少發生的事。
剛走到廚房門口,關伯已經端著咖啡出來,向我眨眨眼睛低聲笑著:“小哥,最近是不是走桃花運了?美女一個接一個,不過這一個仍比不過方小姐,看來看去,就她順眼。唉,人老了,趕不上年輕人的審美觀咯……”
我接過托盤,禁不住一聲苦笑:“桃花運?還不知道究竟是桃花運還是桃花煞呢!”
我在廚房門口作了半分鐘的稍稍停留,定定神,喘口氣,讓自己從葉溪帶來的震撼訊息中解脫出來。我知道,她接下來要敘述的或許是一個冗長的故事,所以必須得讓自己的頭腦保持絕對的清醒。
“小哥,你沒事吧?臉色這麼差?”關伯皺著眉,把手放在我額頭上,“呀”了一聲:“你發燒了!是不是昨晚吹風受涼——”
我的身體一直非常健康,近兩年的時間一次藥都沒吃過,非但關伯驚訝,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我沒事,就是有點疲倦。”我強打起精神。
“小哥,要不要先看看那塊石頭?”從我回來,關伯已經幾次欲言又止,這次終於說了出來。
書房的門緊閉著,我稍一猶豫,擔心把葉溪單獨撇在一邊會不禮貌,但關伯不由分說拉住了我的胳膊:“先別管她了,那石頭看起來極其詭異,我懷疑跟……跟你們沈氏家族有關。”
關伯的聲音壓得很低,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困惑。
我猛的吃了一驚:“哦?怎麼說?”
“上面刻著的人物圖形,像是你的……”關伯還在字斟句酌地選擇措辭。
我隨手放下托盤,搶先邁向樓梯下的儲藏室。
自從接到唐槍的信,我心裡就有隱隱的猜疑,他不喜歡隨隨便便送禮物給別人,最起碼我們相識多年,這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禮物。所以,其中必定藏著某種深意。
儲藏室的門虛掩著,一股淡淡的潮氣穿過門縫彌散出來。
“小哥,別激動,我只是懷疑——”關伯大步跟在後面。
我“砰”的一聲推開門,房間正中的舊木桌上,端端正正地豎著一塊黑色的石板,兩尺見方,厚度大約三寸。
“就是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