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為紅色十字時,進入地下秘室的通道就會開啟。上一次,我已經試過,需要四個人同時操作,而且時間和動作必須一致。”唐槍的手指在棋子上依次拂過,臉色突然黯淡下來。
方星立刻介面:“另外三個人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滅口?”她從最近的一張棋盤上掂起一枚紅色棋子,在指尖輕輕摩挲著,連聲冷笑。
唐槍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盜墓奪寶這一行,就算自己的親兄弟也不可靠。有時候,只能用殺戮來保全自己,我不殺別人,橫屍大漠的只能是自己。”
他說的,是這一行裡最常見的一個現象。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當一項大的行動成功在望時,最容易發生意想不到的內訌。人人都想獨吞成果,很多集體行動,最後只剩下一個盜寶凱旋者。
“呵呵呵呵——”方星又一次冷笑,把棋子丟回棋盤上,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我。
我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緩緩地踱到柱子背面去。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仍舊認為唐槍是自己的好朋友,那麼多年,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上的來往,多的只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這一次,我不會插手行動中的利益分配,只想儘快結束一切,回到地面上去。
“沈先生,也許大家應該首先坐下來談談利益分配的問題,你說呢?”方星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跟在我後面,表情變得非常嚴肅。
唐槍大笑:“方小姐,這裡沒有可見的利益,只是與我的身世有關的一些東西。沈南,記得咱們剛剛結交時,你就答應過,總有一天竭盡全力幫我揭開身世之謎,還記得嗎?”他抱著胳膊,雙手虛攏在腋下。我知道,他的武器一向就藏在那個位置,而這種姿勢也是最容易發動攻擊的狀態。
我鄭重地點點頭:“記得。”
當年唐槍中了西北少數民族古墓裡的劇毒“青羊霍”,連續發高燒十日十夜,被迫藏在冰櫃裡降溫,是冷七把他送到我家裡,經過兩個月的排毒、灌藥、修養才恢復原樣。就在那段時間裡,我們成了朋友,而法盤大師對他“生於盜墓而又死於盜墓”的預言,也激發過我的好奇心。
他說自己是孤兒,一直試圖發掘自己的身世。當時,我們在小樓上下棋喝酒,便訂下了這樣的盟約——“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幫忙,我會竭盡全力。”
“記得就好,沈南,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就在下面,認識這麼久,從沒求過你,現在我依然不會求你。一切,只看你自願。”唐槍的態度不卑不亢,對方星的冷語挑釁也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我撫摸著這根青苔斑斑的石柱,心情越來越沉重。
殺人滅口的事唐槍幹過不止一次,他親口承認過,在亞洲大陸約有九次,在歐洲、非洲約三十次,在南北美洲則多達五十次。盜墓是拿自己的性命與上帝對賭,他只能相信自己,而不是靠道義與仁德活著。
“冷七呢?”我淡淡地問。
他和冷七向來以“地上、地下”為界,每一次都事先約定明確的分工,從不同時進入墓穴裡。只有如此,他們才能做到彼此信任,精誠合作,不會猜忌對方。
唐槍的臉色更為沉鬱:“沈南,你要聽真話,抑或是假話?”
大廳裡的氣氛猝然緊張起來,方星和無情同時後退了一步,因為唐槍身體裡瞬間爆發出一陣無窮無盡的殺氣。
“真話。”我不動聲色,平靜如初。
“他想先我一步得到那秘密,所以,我不得不命人追殺他。幸好,他的逃遁技術不錯,成功地躲過了六次,但我請的殺手都是身經百戰的伊拉克黑道高手,多達四十人以上。以冷七的能力,不可能將四十人全部幹掉,他一定會死,也一定要死。”唐槍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但冷七與他合作四年,並且將他從垂死的邊緣中五次救回來。
“我原以為,你們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我無法說更多。冷七來過電話,他或許永遠都想不到追殺自己的人,是好兄弟唐槍派來的。
“這就是江湖,為了保護自己,只能犧牲別人。”唐槍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慚愧。
“你的意思,是不是誰動了你的秘密,都得死?”我無意識地抓起一大把圓滾滾的白色棋子,看著十字交叉線上那些小孔。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秘密對我太重要了,一旦洩露出去,就沒有臉面活著走出這裡。為了能繼續活下去,我只能殺死每一個知情者。”唐槍苦笑起來,彷彿殺人於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流水線作業的程式,不得不做,無法自控。
方星果然聰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