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和我一起出門,準備回她房間裡去,迪迪安突然叫我:“沈先生,沈先生,我能不能也跟你一起走。這個房間裡剛剛死過人,我害怕——”
我還來不及回答,方星附耳過來,低聲告誡我:“沈先生,千萬別發善心。我瞭解過,迪迪安是南加的女人,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南加要那樣暴躁地對待你了吧?”
她臉上帶著曖昧且幸災樂禍的微笑,讓我又好氣又好笑。南加的氣量也就這麼大了,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底下這些零星小事。其實他該關注的是幾千士兵的最終命運,不管紅龍託重兵給他的決定是正義還是邪惡,士兵們卻絕對是無罪的,不該為了某個政治集團的利益犧牲生命。
我無奈地搖頭:“難道伊拉克人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星一笑:“南加將軍是紅龍麾下最出名的偏執狂,他認定的事,撞倒南牆都不回頭的。我先走,給你機會安慰一下阿拉伯美女。”
她剛走出幾步,南加已經一個人拐過路口,急匆匆地向這邊走來。
我對迪迪安沒有任何感覺,抱歉地向她笑了笑,加速追上方星。與南加擦肩而過時,他對我橫眉怒視,彷彿我真的搶了他的女人似的。
“沈先生,飛來豔福總會伴隨著一些不和諧的成分,對嗎?你看,葉小姐降臨你身邊時,同樣有葉離漢麾下的殺手小北吃醋;麥義身邊那女孩子對你亦是一往情深,甘心冒著巨大的危險傳送訊息給你,結果呢?大家險些被伊拉克炸彈一鍋端掉……”
迪迪安那個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在走廊裡激起陣陣回聲,打斷了方星的淺笑。
我及時轉換了話題:“伊拉克人真的那麼信任你?假如我們永遠都無法出去的話,你還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問題的潛臺詞是:“我們趕赴鬼墓,就是為了一起投奔絕路嗎?方星明知道古井是進入鬼墓的單行道,何苦自投羅網?”
方星輕咳了一聲,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確信走廊裡沒人,才緩緩地回答:“麥義的身份地位相當高,他留下的資料屬於紅龍集團的頭號秘密。我們甚至可以大膽地推測,他屬於紅龍核心智囊團的成員,負責戰爭結束後的一切伊拉克地下聯絡工作。所以,我拿到那些檔案後,自己就是百分之百的聯絡官,絕沒有被識破的可能。”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主要問題,做為一個黑道世家的掌上明珠,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港島可以生活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處心積慮地與我一起到這裡來,到底圖的是什麼呢?
“沈先生,在港島時,你曾發現我數次表現出異樣,對嗎?不必一一列舉,我對自己心裡解不開的疙瘩都很瞭解。請原諒,我很多次對你說過假話,現在要說的,是一句真話,請聽清楚——我感覺自己正在走向死路。”
短短几句話,令我的心情又一次開始波瀾鼓盪。
方星之前表現出的種種奇怪情形,我都記在心裡,只是不想盤根問底下去,畢竟每個人都有保留隱私的權利。
“從宏觀角度來說,每個人從出生開始,每一秒鐘都在走向死路。”我沿著她的話題向下說。
“呵呵呵呵——”方星輕笑起來。
她的房門敞開著,剛剛艾娜趕來報信時,大家匆匆忙忙離開,根本顧不得其它。進門之後,我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旁邊的地面上,一縷灰塵凌亂地撒在那裡,正好處於空調通風口的下方。
“看這裡,似乎有一陣勁風吹過來,才激起了管道里的灰塵。我們知道,中央空調的送風系統是由電腦控制的,風力不會超過二級,過濾系統則會有效地清除浮塵。除非是在空調送風之外,再有什麼外力新增進來——”
我在房間正中吸頂燈的側面發現了一個梅花形的黑色爪痕,心情倏的一沉。貓科動物最容易留下這樣的腳印,而我們進入鬼墓之後,曾看到過滿牆的黑貓圖畫。
“一隻黑貓?”方星一怔,但隨即找到了我話裡的漏洞,“貓科動物只會行走、攀爬,不可能像蜘蛛一樣吸附在屋頂上前進。假定留下那爪痕的的確是一隻貓,它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我暫時無法解釋這一點,馬上站在椅子上,仔細地觀察那隻爪痕。
“沈先生,別浪費力氣了,不管那爪痕是如何形成的,都不可能是一隻貓,除非是一隻學會了蜘蛛吸附功能的怪物。”
方星的話突然提醒了我,我湊近爪痕聞了幾次,猛的脫口而出:“是黎文政,是他。”
警犬的靈敏嗅覺是所有人公認的,我的嗅覺不及警犬,但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