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刀橫在胸前,眉心裡已經出現了一道十字交叉的細微傷口。他對無情留情,我也同樣刀下留情,一報還一報。
“黎先生,該住手的是你,死了那麼多人,你是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方星高聲斷喝,快速換過彈夾,繼續緩緩向前逼近。
“方小姐,藏寶庫裡已經佈下了十七枚毫無次序性可言的炸彈組,連我都忘記了它們的具體位置。一經引爆,咱們三個都得粉身碎骨。所以,別逼我,也別靠近,否則我很可能會在無意之間碰到遙控開關——”黎文政抹去了由前額流到嘴邊的血絲,雖然落敗,氣勢仍舊倨傲高貴,不露任何沮喪情緒。
方星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臉上忽然露出微笑:“很好,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其實現場情況也由不得她不信,就在右側二十步外的吉普車左側反光鏡上,赫然懸著一枚草綠色的甜瓜型炸彈。駐軍的地下軍需庫裡什麼都有,找幾千枚炸彈來肯定是小意思。黎文政是絕對的軍事行動高手,一個人就能抵得過一支快速反應戰鬥小組。
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火藥味,我緊接著冷笑著補充:“除了炸彈,還有俄羅斯觸發式地雷吧?而且是威力最大的那種‘一九一八式連環雷’。黎先生,你想讓鬼墓化為廢墟,讓我們做你的殉葬品嗎?”
黎文政搖搖頭,凝視著那柄蜘蛛刀,凜然一笑:“不,其實地雷和炸彈,不是為二位準備的,而是為居住在鬼墓裡的所有人。你們指責我殺人無度,其實伊拉克士兵在戰爭中的殺戮要比我殘忍百倍,我只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一開始,我的確把你們也當作了伊拉克人的同謀,但接到港島來電後,確信二位來到這裡事出有因。現在,你們繼續找自己的退路,咱們目的不同,毫不相干,就此罷手講和,怎麼樣?”
方星冷笑一聲:“這些話,能讓我們相信嗎?”
她挪動了一下腳步,似乎是想把自己置於更有利的進攻位置,但黎文政突然垂手拔槍,啪的一聲,子彈擊中了方星所持衝鋒槍的槍管,衝鋒槍應聲而飛,跌向角落裡。
“別亂動,方小姐,我看過你們出手時的實戰錄影,熟悉二位所有的作戰套路。”他抖了抖手腕,那柄大口徑手槍又神奇地消失了。
“你的意思,我們退出藏寶庫,大家就相安無事?”我總是覺得他話裡有話。
“對,我幹我的,你做你的,彼此互不妨礙。”他冷冷地回答。
“你已經殺光了所有的伊拉克人,還要做什麼?現在,整個鬼墓之下,除了我、方星、無情、巫師還有那隻肥大的黑貓,再加上你,已經沒有第七條生命了,你還能找到其他的殺戮物件?”我冷靜地分析著局勢,期望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破綻。
到現在為止,我們只知道黎文政是為殺人而來。那麼,殺人之後呢?他是要搶奪寶藏嗎?還是取而代之,成為鬼墓秘室的新主人。
“沈先生,你在明知故問?這地下墓穴裡真正可怕的力量已經露出頭來,我不得不繼續戰鬥下去。”他下意識地向空調出風口瞥了一眼,手指一彈,蜘蛛刀也消失了。
隨後,他平舉雙手,反覆向我們展示著空空的手掌:“沈先生,方小姐,我現在手裡沒有武器,接下來會取出身上攜帶的所有槍械,堅持子彈狀況。請相信我毫無惡意,不會再向你們開槍,當然,也不想被你們趁機突襲——”
方星轉臉向我看過來,我點點頭,率先平舉雙手,表示同意黎文政的提議。
“既然沈先生同意,我也沒話說。”方星也舉起雙臂。
此時,我們與黎文政相距約二十步,一舉擊殺他有些難度,不如暫且停手,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我聞到空氣裡有種不太乾淨的氣味,好像是……好像是……”方星皺著眉,向我耳語著,不過她找不到合適的比喻來形容。
我從容地環顧著整個藏寶庫,尤其注意車頭車尾的暗影。那是一種血腥氣和體液混合後酸溜溜的味道,經常在醫院的產房裡聞得到。方星不是醫生,而且從沒經歷過那種環境,當然形容不出。
“那是動物分娩時的氣味,難道士兵們會飼養著某種小動物?”我僅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方星渾身一震:“沈先生,你進入旋轉大廳之前,有沒有看到壁畫裡大貓生小貓的情形?我注意到,至少有幾十幅圖畫描繪的是那種東西,一隻肥大的黑貓生下一窩小貓,並且領著它的孩子們嬉戲打鬧。”
她猛的閉上眼,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苦苦思索著。
我注意到了那些畫,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