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薇跨過何東雷的身體,拉開櫃門,取出一大疊列印紙,轉身丟給何東雷:“看,這就是梁舉的秘密,我把它們全部交給你。那麼,你該給我什麼回報呢?錢、名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不如我來提個建議,把你的思想和心臟交給我,如何呢?”
她的臉上泛著淡青色的光澤,如一隻還沒完全成熟的番茄。
何東雷硬撐著抬頭,喘著粗氣冷笑:“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怕組織一路追查下來?你應該知道組織懲治叛徒的霹靂手段——”那柄阿拉伯彎刀足有四寸長,在他身體裡直沒到刀柄,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令現場的情形更加詭異。
“組織?真的是一個很可笑的話題,當我把‘空氣之蟲’植入你體內,你將不再記得從前發生的任何事,做天神的最忠實奴僕。在儀式開始之前,按照古老的規矩,你還有一次選擇做人或是做貓的機會,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狄薇彎下腰,從保險櫃裡取出一隻水晶高腳杯,小心地放在旁邊的茶几上。
“做貓?”何東雷怒極而笑,對於他而言,這個命題才是最可笑的。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化大都市裡,有人要擺設祭壇,聲稱將正常人變成貓科動物,如果傳出去,只怕會變成最大的笑話。
“很多人做過選擇,做貓的得長生,最長的一隻活了四千二百多年。當然,也有選擇化身為人的,其下場卻慘不忍睹。說吧,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空氣之蟲’ 正在蠢蠢欲動,期待今晚的一頓饕餮大餐呢。”她俯下身,專注地盯著那隻空空如也的杯子,眼神虔誠而忠懇,彷彿最篤信拜服的信徒。
梁舉剛死時,狄薇自稱從典籍中看到過“空氣之蟲”的名稱,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她應該已經明白了,並且能夠使用這種東西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那是什麼?你對著一隻空酒杯做什麼?”何東雷終於按捺不住火氣,大聲吼叫起來。我沒有及時報警替何東雷解圍,因為警察一到,狄薇的怪異行徑就會遭到破壞,理所當然也就什麼都探聽不到了。
“看,它並不是空的,而是充滿了躍動著的細長蟲子,約等於髮絲的六分之一,是人類文明發現中最奇妙的蟲子之一,距今約四萬年。有了它,人體的組織結構將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何先生,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想變成什麼?”狄薇斜睨了何東雷一眼,伸出右手五指,在水晶杯裡一撈,似乎已經捏住了什麼。
何東雷又是一聲冷笑,緘口不答。
狄薇高舉右手,表情莊嚴肅穆,果然像是在執行某個儀式一般,低聲誦唸:“以尼羅河的水滌盪犯罪者的靈魂,等待天神的救贖,而我們所有人,甘心做天神的奴僕,畢生臣服在他的腳下,從早至晚,從生至死。”
她猛然揮手,何東雷似是被針紮了一樣彈身而起,沒有人聲地哀嚎著,雙手緊緊地扣住自己的咽喉。我的飛刀與狄薇的手勢同時發出,刀到,她虛捏住的東西也擲了出去,哧的一聲,飛刀貫通了她的右肘骨,濺起一抹暗紅色的鮮血。
“哦……哦,沈南,救救我,救救……我!”何東雷的半截舌頭已經可怖地吐了出來,雙手死死的拤在喉嚨上,彷彿是要阻止某種東西鑽進肚子裡一般。
“你終於來了,世界末日的最大救援者。”狄薇緩緩地轉身,眼底深處閃爍著不可捉摸的鬼火。
我跨進客廳,鼻端首先聞到一股濃重的潮溼黴氣,彷彿置身於深入地底的洞穴裡。
何東雷拼盡力氣打了兩個滾,翻到我的身邊,絕望地嘶吼著。他的喉結左側有一根彎彎曲曲的青筋突兀地扭動著,像是要撕裂面板掙脫出來一樣。
“空氣之蟲,可以令人永生。毫無疑問,當人類以本來面目或者另一種身份躲過審判日的時候,都是一種偉大的勝利。而我,就是審判日到來前的拯救者,透過這些美妙的蟲子,可以把每一個人帶離生命的苦海。沈南,你要不要也來試一試?”站在我面前的仍是身材玲瓏的狄薇,那個曾令試驗室血案現場的警察們失魂落魄的美麗女助手,但她的神情、氣質、舉止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試試?梁舉試過嗎?假如答案是肯定的,我或許願意一試。”提及梁舉,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對於人性的判斷太善良也太輕率了,而何東雷在這一方面做的要比我好,最起碼他對任何人都懷有戒心,不肯輕易相信別人,也包括自己的下屬。
“當然,否則他的醫術永遠停留在庸醫的一般水準,不可能得到質的飛躍。很多人以為,他對古代中國醫術有相當精深的造詣,卻不知道,那是一條‘空氣之蟲’在作怪。當小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