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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說過的那句話,曾在一本比利時邪教的經書《天罪》裡出現過。黑貓的形像總是與邪惡、奸詐、陰險聯絡在一起,所以才會被書寫教義的人當作毀滅日的標誌形像記錄下來,但那個邪教早就被當局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了,除了喜歡廣泛涉獵野史文字的人之外,很多讀者連經書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這就是……我要的結局……”男人仰面向著大廳的青色屋頂,艱難地用漸漸僵硬的雙臂捂住胸口。他的頭盔已經滾到角落裡,那身明晃晃的銀色鎧甲似乎根本無法抵禦“空氣之蟲”的突襲。那隻斑斕的銅瓶也跌落在地,就在我身前不遠處,現在看來,它的體積要超過我十倍不止,是一個標準的龐然大物。
“所羅門王的封印銅瓶?”這東西如果讓司徒開撞到,早就驚喜得縱聲狂笑了,畢竟是僅僅在傳說中出現過的寶貝,世人絕對無從得見。
男人攤開左掌,湊到自己臉前,專注地凝視著。從我站立的角度,能夠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掌紋中,有一條斷頭橫紋突兀地將天、地、人三才紋腰斬,把大好的“川紋”改寫成“卅紋”。
任何人的掌心裡突現“卅紋”,都表示他的生命裡出現了飛來橫禍,瞬間慘死。這男人是神,不知道會不會遭遇同樣的結局。
“她走了,你還不追出去?”我揚聲提醒。
任由貓妖橫行人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假如有人能夠收服她,是萬千百姓平民之福。
男人轉過頭,手掌一揮,把我託在手心裡,緩緩地搖頭:“追?她的宿命已經註定,我為什麼還要追出去?這隻銅瓶是專為她準備的,只要獲知了她身上的氣味,便能一直追蹤下去,直到將她牢牢地禁錮起來。”
他有一雙深沉而明澈的眼睛,青色的眉挺拔修長,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來。
“剛剛你說過,要把銅瓶丟在極寒的北極冰海中,令她永遠不能復生。這種結局,還會不會被什麼力量逆轉?”我想的問題更多,畢竟港島近期發生的許多事,似乎都跟毀滅日、貓妖有關,如果歷史上的所羅門王真的徹底消滅了貓妖,這東西又怎麼會再次危害人間?
“當然不會,銅瓶將會放在北極三大冰山環繞之下的一個冰窟裡,不會被暗流沖走,也不會被別人發現。瓶塞上的封印將貓妖的法力消彌殆盡,無法自救脫困,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瓶子裡,直到在時間的長河裡化為清水。這個世界很公平,她做了那麼多壞事,最終結果,就是要被死死地封閉起來,在狹窄的黑暗裡反省過去。” 他的答案非常肯定。
阿拉伯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所羅門王的封印是妖魔鬼怪的剋星,一旦被封,便是死路一條。
“你是誰?”他坐起來,伸手拿回銅瓶,緊握在掌心裡,顯得躊躇不決。
“我是一個與此事無關的人,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什麼年代,都是夢裡發生的情節,說什麼話都不會招致禍患。
“人?你是人類?”他吃驚地揚了揚長眉,死死地盯著我,突然從甲冑的前胸位置摳下一面橢圓形的銀鏡,舉到我的面前。鏡子又大又亮,但我卻急切間找不到自己,只是茫然地對著鏡子張望。
“看到自己了嗎?就在鏡子的最下邊。”他晃了晃鏡子,終於讓我看到了裡面映出的我自己的形像。
我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要尖叫出聲,但又強自忍住,努力保持冷靜。
“看到了?那就是你。”男人悲哀地望著我,無可奈何地宣佈了真相。
我怔怔地站在他掌心裡,久久無法開口。雖然是夢,但夢到自己變成了“空氣之蟲”,總是過份可怕的情節,令人難以接受。
“那不是我——”我只說了四個字,銀鏡一晃,又回到他的鎧甲前心上。
“是不是你沒什麼奇怪的,現在,我要繼續去追趕貓妖了,要不要跟我走?”他站起來,撿回自己的彎刀、頭盔和銅瓶。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一切都很正常,與那面銀鏡裡照出來的完全不同,立刻在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追到她,你又不肯殺她,這種遊戲還要玩多久?”我完全看出了他的心思。獵人與獵物之間一定是發生了某些非同尋常的事情,才會導致他失神地傷在“空氣之蟲”下。
男人大笑著轉身,把我託在掌心,一起踏出甬道。
穿過大廳時,男人身上的彎刀自動地激飛出鞘,把那張黃金椅自正中剖為兩半,轟然左右而倒。
“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