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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就是如此,簡單的開場白仍不能使醫生判斷出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有一種可怕的情境伴隨了未婚夫的神秘死亡,在這個年輕女人心裡籠上了巨大的陰影。瑪莎女士目前的狀況是除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以外(莉莉西雅和安東尼先生),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醫生很謹慎地選擇適當的回答。

沃勒醫生絕不是沒有好奇心的,他很想趕快弄清楚瑪莎女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她是不是真的殺了人?不過,他不是警察,對罪行毫無興趣,他對她深表同情,卻又不能把這種感情帶進諮詢中來。

沉默算不上高階的資訊技術,可是在很多時候都能派得上用場,就相當於一種等待,等待來訪者進一步吐露心聲。不過,沉默是要有時間限制的,無節制的等待下去會讓來訪者覺得醫生是個白痴,同時也會增加雙方的壓力。

這次的沉默是有效力的,沃勒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想說什麼卻又難於啟齒,他打算給她一點鼓勵。正巧瑪莎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電話是卡洛斯警官打來的,賽斯不願意偷聽談話內容,就出去迴避。

樓下的莉莉西雅趕緊過來詢問,醫生沒有和她說得太多。他想使用催眠,不過,現在這時候還不妥當;他首先得叫她相信他是可靠的,以至她以後還會來諮詢。

醫生想到了瑪莎女士的另一個難處,她在那個雨夜正是在自己的診所下面避雨,才碰到那個迪亞特的。人有一種類似愛屋及烏的反面感情。對於這個她的厄運的起始點,她一定克服了相當大的阻力,才會同意跟莉莉西雅來這裡的。他有了和她深深的共情,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她叫他想起了過去……

醫生沒有跟瑪莎和莉莉西雅透露薩姆蘭警官曾經找過自己,並要求他幫忙分析。他不能給她一個警察同伴的印象。他整個諮詢過程都在圍繞著這樣一個主題,即瑪莎是否應該繼續諮詢。瑪莎對此是持反對意見的,她堅持自己沒有病,她只是很難受,很害怕。

這是一種自我防衛機制,他想,隨後他就開玩笑說,她該坐在他的對面(瑪莎一開始選擇坐在醫生右手的沙發上)。她驚訝地問為什麼。他說他的來訪者都不選擇坐在醫生的對面,可她是個正常的姑娘,不是嗎?瑪莎就真的坐到了對面。

來訪者是一個微妙的稱謂,這原本是人本主義療法對有心理問題人們的稱呼,卻被賽斯。沃勒用在了需要樹立醫生權威形象的精神分析療法中來。沃勒醫生有自己的考慮,這個世界人與人的關係原本就在拉遠,他不想進一步造成醫患之間的差別。一切有利於工作的事情,他都喜歡。

在諮詢的最後階段,瑪莎終於開始敘述她的兩個惡夢(瑪莎後半夜還做了一個惡夢,不像前一個那麼恐怖,只是很莫名其妙,她也沒有被驚醒)。醫生用心地聽著,記著。

沃勒醫生面對的一個難題是,他既不能贊同瑪莎關於自己沒有問題的說法,又不能輕易表示自己知道她遇到了困境。她沒有說,所以,他也不能說,沒有人能根據手頭有的那麼一點點資訊就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能暴露他和警察的某種聯絡。這讓醫生感到棘手。

在諮詢結束的時候,他這樣說,“瑪莎女士,我不敢確定你的問題是什麼。我想說的是,這裡就好像你的一個避難所,一旦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來找我。這兒是隨著你的意願自由出入的,沒有任何人會強迫你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你可以來玩兒,哪怕只是看看安妮和馬克都沒有關係。你甚至可以要求和莉莉西雅還有我坐下來隨便談點兒什麼。你的夢,我看到了無助和憤怒,我希望你不會被那些東西所左右,我同樣知道,你有什麼沒有告訴我,我不確定那是什麼,直到你覺得有必要說。那麼,瑪莎女士,祝你好運。”沃勒的眼睛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令瑪莎深為感動。

卡洛斯警官的車子一直等在門外。當薩姆蘭聽說瑪莎在沃勒心理診所諮詢的時候,他就不打算現身了,同時因為和沃勒心理診所的又一次因緣際會而感到驚訝。

因為已是中午,卡洛斯開車帶著兩位小姐到附近的高檔餐廳用了午餐。費用是卡洛斯和薩姆蘭自己掏的腰包,局裡的經費為了這個案子花掉了太多,他們也不想增加上面的負擔。

席間,莉莉西雅很想展開一個輕鬆的話題,不過只開了一個頭。瑪莎沉默不語,這讓另外兩個年輕人都不好意思談得太熱烈。侍者對兩位漂亮女伴的恭維不討好地迎來卡洛斯惡狠狠的一眼,但他還是禮貌地付了小費。

弗萊德的程式已經做好了,薩姆蘭可沒心情吃午飯。他等著他們回來,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