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甚至還無比入戲對微微屈著膝,就像她真的坐在腳踏車後一樣,熱情地朝韓述招呼:“韓述叔叔,你也來嘛,快來快來。”
韓述無語,頭搖得像撥浪鼓,他才不會加入這傻瓜的遊戲。可非明卻一再地催著。
“來嘛,韓述叔叔,我們一塊騎。”
“你韓述叔叔不會騎。”
“韓述叔叔,沒事的,我姑姑載你啊。”
坐了兩個人的腳踏車再次經過韓述身邊,非明拉了韓述一把,韓述又好氣又好笑,踩著車的桔年忙裡偷閒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索性伸手把她們“連人帶車”地攔了下來。
“你坐穩一點,再過一點,要不摔下去可不怪我。”
“姑姑,有老鼠。”
“你快按鈴。”
“叮鈴鈴,叮鈴鈴……”
“這車騎出去多遠了?”
“北京剛過,快到東北了。”
“我要去美國。”
“你為什麼不繞銀河系一週?”
……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片刻之後,天空中炸開了一朵絢爛的禮花,不知是鄰家的哪個孩子,心急得等不到零時的到來。這個禮花彷彿一個開啟的訊號,不一會,各色焰火陸續從幾個方向升空,綻放。暮露沉沉的藍黑色天空,一顆星星都沒有,此刻卻被人間的煙火照亮。
不知道是三個人中的誰先停下來的,他們保持著一前一後的姿勢,站在院子裡,抬起頭,痴迷地看著夜空的斑斕花朵。因這焰火太過美麗,沒有人開口,唯恐言語的瞬間它就凋謝,震耳的轟鳴後,最絢爛的一朵幾乎鋪陳滿他們頭頂的半個天幕,最極致的怒放,然後如流星般散落。
也許因為長久仰著頭的緣故,它看起來是那麼地近。近得讓桔年朝虛空中伸出了手,那一剎那,就邊韓述都錯覺它會降落在她的手心。
末了,桔年收回的手聚攏著手指,韓述不知道她是否握住了什麼。一場焰火的演出讓天空比白晝更亮,然後又暗了下來,比夜更黑。
第二十四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騎車”在院子裡繞了好幾圈,非明已經累得不行,她之前一直想著要守歲度過零時,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坐回她的小竹椅沒有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因怕她孱弱的體質在有風處久坐著涼,韓述把她抱回了她的小床,桔年拿著毛毯跟在後面。非明察覺到身子的騰空,喃喃地囈語了幾句,並沒有被驚醒。從小她就有在家裡躺哪累了就睡哪的習慣,看電視,寫作業,都能趴下去就夢周公,假如中途被叫桓,就必然有一通哭鬧脾氣。更小一些的時候,桔年還能認命地將睡著的她弄回房去,可隨著非明的年紀和個子漸長,這個“苦差”桔年是越來越力不從心。看著韓述抱起小非明那小費吹灰之力的模樣,縱使桔年覺得她自己足以應付生活中的任何事,仍不得不承認,上帝給了女人一顆完整的心臟,卻忘記給她們一雙有力的臂膀。
桔年把枕頭塞在非明頭下,為她蓋好被子,見她呼吸漸漸趨於安穩,才悄悄地走出房外,掩上了門。剛轉身,冷不丁不知什麼時候跟在她後面的韓述相對,平白被嚇了一跳。
韓述便嘲笑道:“怎麼在你自己家裡也一付被狗追的兔子似的。”他說出來才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貌似把自己也兜進去了,不過現在他心情不賴,懶得在這細枝末節上計較。
“謝謝啊。”桔年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啊?”韓述一時間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她道謝究竟是為了那樁,虧他腦子還能運作,聯絡她一貫的邏輯,再轉念一想,才明白她十有八九是在謝她剛才主動充當了一回“搬運工”。
“這有什麼好謝的,那孩子能有多重。”韓述滿不在乎地笑著說。
“沒有……嗯……不止這個,非明她今晚很高興,我很感激。”
韓述原想說,“說這些幹嘛,你留我吃飯我還沒謝你呢。”但他忽然嗅出了桔年眉間話裡顯而易見的拘謹和客氣,這讓一顆心還徜徉在剛才的快樂融洽中出不來的他陡然生出幾分警惕。
韓述喜歡桔年笑,喜歡她生氣時悶悶的無奈,喜歡她偶爾的莫名奇妙,喜歡她賤言賤語氣得他半死,喜歡她在他面前終於控制不住的流淚,甚至喜歡她偶爾恨他的樣子,他承認自己有些自虐,可這讓他覺得他不是別人,也讓他和桔年都有血有肉地活在同一個人間。他最怕的是什麼?是她看似原諒的漠然,還有就是眼前這般謹慎而生疏的客氣,彷彿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山南水北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