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什麼。”
當巫雨說起別人好看的時候,桔年心裡是有一些小小沮喪的,但是她轉念一想,陳潔潔就是好看啊,就像韓述長得人模人樣,這都是事實,巫雨只是據實以告。好看就是好看,但也只是好看而以,至於以後——不會有什麼以後!
其實,陳潔潔也並沒有任何熱烈而花痴的舉動,她和以往給人的感覺一樣,都是得體而大方的,為了在球館裡偶遇這層關係,陳潔潔在學校裡對桔年也相當友善。其實有錢人家的孩子大概更容易心性單純一些,這麼對比下來,桔年不由得為自己的小心眼兒慚愧。況且,陳潔潔就像童話裡的公主,許許多多的王子在城堡外排著隊,她又怎麼會看上桔年的小和尚?
第二十八章 誓言是塵世裡最無望的祈盼
高二以後,桔年的學習更為緊張了,雖然教育部已經明令禁止中小學校週末和節假日補課,但是像七中這樣的重點中學,沒有不陽奉陰違的。桔年每週六必須跟其他同學一樣到學校正常去學校,這麼一來,她可以抽出來跟巫雨打球的時間就極為有限,為此,她不得不跟爸媽編了一個大大的謊,她說自己每週都要跟同學一起寫作業。謊言是很拙劣的,但是聽的人大概並沒有太留意。桔年的父母已經習慣這個女兒是省心的,他們覺得桔年這樣的女孩無論放在哪裡,都是個乖乖牌,鬧不出什麼大動靜,哪裡會當真去考證這個女兒究竟去了哪裡。
就算是這樣,桔年和巫雨每週一次的相聚也慢慢地成了問題。巫雨為了賺生活費,經“朋友”介紹,週末去了某個網咖打工。那時的網咖在城市裡方興未艾,裡面多是一些社會小青年。桔年為了找巫雨進去過好幾次,被裡面渾濁的空氣和煙味燻得頭暈腦脹。
巫雨打球的時間必須視網咖安排的工作時間而定,實在走不開,他會提前告訴桔年。桔年不喜歡那種地方,但她不能勸巫雨。巫雨跟她不一樣,她至少還有父母,但巫雨有什麼,難道靠家裡風燭殘年的奶奶?僅有政府給的補貼,生活起來捉襟見肘,他需要自己為自己打算。
網咖打工的時間經常是日夜不分,有時就算巫雨如約前來,桔年看著他眼皮底下青青的痕跡,也不忍心在球場上再折騰他,有一次剛打完一場,好些年都沒有發病的巫雨竟然倒在了球場上,把桔年嚇得魂魄出竅,幸而當時球場上沒有認識的人,痙攣和抽搐過去了之後,桔年費了很大功夫才把巫雨扶了起來,從球場裡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去。所以,他們見面逐漸從球場轉移到過去的大本營。巫雨經常是在石榴花下睡著了,桔年坐在一旁,看著遠處變做小小一點的車和人。
高二下學期臨近期末考試的那個週末,巫雨照例也在網咖裡工作。桔年在家複習到傍晚,忽然有些擔心巫雨第二天的考試,他的成績不怎麼好,要是再不復習,估計又得掛好幾門紅燈。那時巫雨所在的職高也併入到全市統一期末考試裡來,桔年想,雖然對於巫雨的程度來說,臨時抱佛腳沒有多大用處了,但自己至少可以給他劃一些在考試中比較使用的重點內容。
桔年跟媽媽說,自己有道數學題不明白,要到一個叫陳潔潔的同學家裡去請教請教。陳潔潔是她最近使用得比較頻繁的一個藉口,因為前段時間班上調整座位,陳潔潔主動要求跟桔年坐在了一起。桔年在班上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得同學,雖然她跟陳潔潔並不是很熱絡,但一說謊的時候,這個名字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就連媽媽也記得她有個叫陳潔潔的女同學,至於這個同學住在哪裡,媽媽不知道,桔年也不知道。
網咖一如既往地光線昏暗,煙霧繚繞,那些專注而興奮的臉孔在螢幕的光線中顯得有幾分詭異,裡面女孩子不多,桔年撩開厚重的布簾走進去,好幾道眼光聚集在她身上,讓她感覺如芒在背。
桔年不好意思站在那裡長久地四處張望,低著頭走到收銀處,那裡有一個頂著金黃色爆炸頭的辣妹和兩個陌生的男孩。
“請問,巫雨在不在?”桔年扶著桌子小心地問道。
“巫雨?”其中一個搖搖晃晃聽著音樂的男孩子看了桔年一眼,桔年也發現他手腕上辨認不出圖案的刺青,趕緊轉移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你是他什麼人,找他有什麼事?”男孩毫不掩飾自己打量桔年的赤裸裸的目光。
桔年沒有想到還必須回答問題,結結巴巴地說:“我是他的好朋友。”
刺青男孩看著另外一個同伴,不無驚訝地笑,“你說巫雨這小子怎麼回事,找他的‘朋友’還真不少,而且他媽的都是挺標緻的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