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警察嗎?”
可憐她連這句有些可笑的警告都說的毫無底氣,尾音都還在發顫,一張臉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緊張,彷彿被開水燙了似的熱。話音剛落,桔年好像聽到了失笑的冷嘲,竟不止一處,就連混戰中的平鳳都苦笑了一聲。
就在這不知如何收場的時候,跟巷子垂直的小路上有車燈亮起,由遠及近。大概與平鳳廝打的那些人原本就心虛,錢搜不到,人也教訓了,看見光亮,手下頓時有了遲疑。兩個女人最先鬆了手,見好就收的欲走,只剩那個形容猥瑣的小個子男人,揪著平鳳的胳膊,將她狠狠推搡到逼近的車前。
“平鳳!”
“啊……”
桔年撲身向前,然而已來不及,原本就狹窄的丁子路口,開車的司機也沒料到憑空會有一個人迎面撲向他的車頭,避閃不及,跟平鳳撞個正著。桔年剎那間心裡哄的一聲,一片空白,緊緊閉上雙眼再不願睜開,記憶中的血腥味讓她連呼吸都困難。她難以控制的哆嗦著,直到聽見了平鳳的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
這聲呻吟讓桔年一個激靈,忙走近檢視,血肉橫飛的慘狀並沒有出現,平鳳倒在地上,面露痛楚的蜷成一團,身上除了抓傷和瘀青,沒有大面積出血的痕跡。想是那輛黑色的轎車也是路過,由於道路狹窄,路況黑暗,又是路口,因此車速也並沒有太快,加上剎車及時,平鳳才沒有在小人一時的怨毒之下成為車底亡魂。饒是如此,那一撞的威力也不輕,,桔年剛觸到平鳳的小腿,她就更加劇烈的呻吟了一聲。
黑色的轎車裡,家是座好像落下了車窗,有人探出頭來往了一眼,開啟了車門,剛踏出一隻腳,又迅速的收了回去,接著引擎聲傳來。車主竟然想要趁亂倒車離開。
桔年沒法考慮太多,追上去拍打著車窗。“你不能走……別走……拜託你……至少把她送到醫院。”
車子的力量緩慢帶著她退後,退後,再前進,她的阻攔無異於螳臂當車。然而透過慌亂見未及時關緊的車窗,桔年看清了駕車人那張年輕的臉。
她像魔怔一般啞了聲音,緊緊抓住後視鏡的手也變得輕飄飄的,失去了力度。那張臉已不是幼時模樣,卻仍看得出與她的幾分相似。
望年,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桔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跟望年在這樣一個關口狹路相逢。這個一出生就奪走了她原本生活的弟弟,桔年還記得他幼時黏在自己身邊奶聲奶氣的叫著“姐姐”的樣子。他們姐弟倆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去年,桔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嘗試著將非明帶回父母面前,在父母家近十年的疏離。
那次,往年沒有再叫桔年“姐姐”。桔年從弟弟眼裡看到了跟父母對她時相似的神情,那神情分明寫著一句話:我因你而感覺羞恥。
桔年至今至今無法坦然回憶親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的尷尬和難以言述的羞慚,那種感覺到現在仍讓她面孔滾燙,耳際通紅。所以她這一刻在望年面前竟然手足無措。她捫心自問,自己不管曾經做過什麼,到底也沒有傷害過望年乃至她父母的任何一個人,為什麼她在面對他們的時候,會這樣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也許她心中的軟蝟甲防得了陌生人得千蛛萬毒手,卻防不了親人給的透心涼。
“車子是領導的,你想害死我嗎?”望年比姐姐更快從粹不及防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牙縫裡輕輕擠出這句話。
桔年頓時鬆手,車子貼著她滑過,如幽靈般隱沒在小路的盡頭。
“混蛋!桔年,記……記下車牌了嗎?我的錢……”平鳳不解其中關係,痛楚讓她聲音漸低。
“錢在我這,你別說話,我送你到醫院。”桔年回神,邊察看邊安慰著平鳳。120到底能不能找到這裡,平鳳能不能支撐著跟她走到路口,她無法安慰自己。
刺眼的氙氣大燈亮的她睜不開眼睛。桔年蹲在平鳳身邊,一隻手半遮在眼前,看著一直潛伏在暗處的車子緩緩駛向她們身邊。
“上車,先去醫院。”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寧可送兩個妓女到醫院,也不肯面對我的問題?”
桔年眼觀鼻鼻觀心,試圖置身事外,除了受傷的平鳳,她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
在男人的幫助下,逐漸失去意識的平鳳很快被安置在車內,桔年遲疑了一下,也上了車,而另外一個男人留在原地。
車子啟動的時候,桔年看到那個站著的男人輕輕扶了扶眼鏡。
“很好……唐業。”
第六章 卑鄙的善良
陌生人的車子拐出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