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看到寬敞的殿中央有月亮的清輝透過中空的天頂照進來,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那就是鳶尾花麼?”靠近那個長寬不過三米的碧綠水池,望著水池中央一朵顏色黯淡、身形萎頓的紫色花朵,白少離自言自語道:“好像已經死了啊。”
“恩主不可胡說。”沉瓔眉間一沉,席地坐在了池邊,四處打量了一番,神情嚴肅道:“這裡既是平日禁足的地方,又有妖精真元在此,切莫妄自揣度。”
“真元?”白少離有點懵,“也就是說,那個鳶尾花精還沒有死透麼?”
才一問完,他覺得自己這話實在過於直白了些,轉念一想,一定是那個黛色宮主的真元還在,所以解除了“龍語封印”後,還有生還的可能,只是,她的肉身去了哪裡呢?
他還在苦苦思索,而沉瓔則打算不理身後的紫衣少年了,她伸手欲掬起一捧池水,卻不料手指剛要接近水面卻被人一把拉了回來。
回頭一看,卻是一臉平靜之色的月聖姑。
“那池水不是你能碰的。”月聖姑溫聲提醒,隨後將手中的水甕放下,又吩咐一旁跟來的綠菇將偏殿裡的石床收拾乾淨,隨即看著面有疑慮的沉瓔道:“之所以你們可以看到黛色宮主的真身,就是因為這池水的作用。”
“這麼說來——”白少離經她提醒,猛然想到什麼,道:“明日池裡的水和冷夜閣‘鏡池’裡的水是一樣的麼?”
“功效是一樣。但也有些區別。”月聖姑忙忙碌碌地將水甕中的水緩緩倒入“明日池”中後,擦了擦額角的汗,道:“因為‘鏡池’是用來顯露肉身妖怪,而‘明日池’則是用來存放花草妖類的真身。”
“如此說來——”沉瓔若有所思道:“倘若沒有這‘明日池’,黛色宮主的真身便也無法留住吧。”
月聖姑點了點頭,托起水甕,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在此再等候一個時辰,等弈兒處置完祭祀的事情後,我會跟他一起過來。”
“聖姑等一下——”白少離見她說完就走,忙跟在後面扯住她的袖子,神色猶豫了一下,道:“那個——大殿下是不是跟鄔荇打起來了?他,不會出什麼事吧?要不要我們過去幫忙應付一下?”
“我也想讓你們去幫弈兒一把啊,畢竟他不是真正的……”
差點脫口而出的話還是嚥了回去,還是不要告訴這位紫衣少年——弈兒其實並非狼人王子的事實吧……否則,保不準這個少年會出於義氣跑去救弈兒,到時候弈兒又要責怪她多事了……
“他不是真正的……什麼?”白少離一愣,看出了月聖姑有意不說出後半句,遂將面前白衫女子的袖子扯得更緊了。
“你的好意我替弈兒心領了。”月聖姑回頭,無奈地拍了拍白少離的肩膀,並且在白少離細瘦的胳膊上捏了捏,上下打量了一番,故意皺眉道:“不過,你自己低頭看看,你這副瘦骨伶仃、弱不禁風的樣子,誰敢要你去對付兇狠的‘鄔狼族’?小子,不要自不量力了。你和她,還是乖乖呆在這裡吧,弈兒驍勇善戰、又聰明至極,自會有辦法對付那群野獸!”
“可是——”望著月聖姑扭頭離開的背影,白少離還是萬分地忐忑不安。
如果不去幫幫忙的話,他實在覺得很愧疚啊——畢竟藍弈也算照顧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了。
“聖姑說的沒有錯。”沉瓔走過來,柔聲安慰道:“恩主有這份心就足矣,若真要回去跟那些兇殘的狼獸戰鬥,恐怕你我只會給他增添負擔。”
說白了,其實還是他不夠強大啊。
總結完這一句,他也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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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夜間子時——也就是北京時間十二點——還差一刻鐘左右,沉瓔仍端坐在明日池邊打坐,而白少離則早已扛不住睡意,和衣躺在偏殿的石床上打盹,等他被一雙冰涼的手弄醒後,差點沒從石床上驚得摔下來。
“我睡過去了麼?沉瓔——”
無意識地拍了拍臉頰,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藍弈,而不是沉瓔後,白少離微微一詫,下意識地連連往床裡邊退,語無倫次道:“殿下——已經打完架了?沒——沒事吧?”
“一直在擔心本尊麼?”
雖然面前的紫衣少年終於開始關心他了,他本該表現出歡喜之態,可不知為何,經歷了方才那一場惡戰後,能夠再次看到白少離的臉頰,能夠再次觸控到他手指的溫度,似乎遠遠比“他關心他”還要來得更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