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千萬不要出事……
痛,好痛,全身都痛,但最痛的是我的肚子。鬼麵人不知道抓住了什麼,翻滾的身子才停止下來。他穩住身形,俯身看我,嘶啞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焦灼:“你怎麼樣?”
“好痛……”我的眼淚流出來,腹部熱烘烘的,疼痛的感覺迅速席捲而上。一股彷彿要將我撕裂的劇痛從腹部曼延至全身,我喘著氣,額上流下大滴大滴的汗水。溫熱的液體像洪水一樣從腿間奔湧出來,有什麼東西從腹中往下身墜去,我恐懼得尖叫:“我的寶寶,救我的寶寶……”
鬼麵人手足無措地看著我。疼痛越來越劇烈,腹部的下墜感越來越強,我感到一陣劇列的宮縮,驀地抓住他的手腕:“好像,好像是要生了……”鬼麵人身子一震,啞聲道:“我送你回山莊……”
“來……,不及了……”我搖搖頭,宮縮的頻率越來越快,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我感覺孩子的頭部已經衝出子宮,逼近了子宮口,身子痛得輕顫起來,手腳彷彿都被禁錮住,“你,你幫我……”
“哦……”他慌亂地應著,卻六神無主,大概從來沒有面對過生孩子的女人,所以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身子發冷,五臟六腑縮成了一團,神智卻異常清醒,清醒到我能感覺到每一股痛楚在我全身流竄,由血液傳送到四肢百骸。我沒生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我不能慌,也不能睡,如果我不能平安生下孩子,雲崢也活不了。彷彿是一種生命的本能,我咬了咬牙,抓緊完全不知所措的鬼麵人,顫聲道:“幫我接生,把褲子幫我脫下來……”
“啊?”鬼麵人失聲叫起來,大概是過於震驚,連聲音聽起來也沒那麼嘶啞了。孩子的頭在子宮頸亂撞,我痛得直冒冷汗,厲聲道:“快脫!”
他的身子一顫,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把撩開我的裙子,幫我把褲子脫下來,分開我的腿,孩子的頭又往前擠出一點,我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冷汗打溼了頭髮,黏乎乎地粘在我的額頭。孩子停止了前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一次又一次地使力,他就是不肯出來,力氣一分一分地消失,我覺得全身發冷,顫抖得厲害。鬼麵人沉聲道:“吸氣,再用力!”
我想用力,可是根本沒有力氣,頭有些昏了,意識也有些飄散,我全身已經冷得麻木,痛得麻木,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是不是要死了?迷迷糊糊間,一股暖暖的熱流,貼著我的心窩,緩緩地透過血液流向四肢,我恢復了一點神智,看到鬼麵人的右手貼在我的胸口上,源源不斷的熱流正是從他的掌心裡平緩地傳出來,即使我不懂武功,也曉得他是在給我灌輸內力。我的身子沒那麼冷了,力氣也回覆了些,喘息道:“謝謝你……”
“用力,再試!”他見我清醒了,立即出聲。身體的感覺一恢復,痛感又不可避免地傳來,我拼命用力,將肚子裡那塊肉往外擠。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一寸寸啃噬著我向來堅韌的意志。腹中那塊肉,如同禁錮在籠子裡數月的野獸,終於耐不住被關押的寂寞,暴戾地咆哮著尋找出路,它衝破了狹窄的子品頸,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衝出欄柵,衝出蔭道口,嘶裂般的劇痛令我窒息,我的手茫然地亂抓,企圖尋找一根傍身的浮木,手不知道抓到了什麼,堅硬有力,心略為一定,那野獸已經衝出山洞。“啊……”我慘叫起來,指甲陷進抓緊那東西里面,發覺是鬼麵人的右手。鬼麵人語聲顫抖地道:“孩子的頭出來了,再用力,快!”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用力,疼痛又將我粉碎:“啊……”我痛得將鬼麵人的衣袖扯破了,孩子也在同時鑽出我的身體。一聲嘹亮的兒啼響徹夜空,我驟然鬆了一口氣,終於生下來了,寶寶哭得好大聲,一點也不像個早產兒。鬼麵人割斷了孩子的臍帶,脫了他的黑色披風,將孩子包裹起來,遞到我面前:“是個兒子!”
我無法動彈,身體癱軟得好像不屬於自己,甚至無法抬起胳膊抱一抱他。孩子的小臉竟然很乾淨,沒有什麼血汙,皺著鼻子不安地嗚咽著。我虛弱地笑了笑,打量著孩子的眉眼,他好小,好嬌嫩,我真怕碰一碰它就會碎掉,可是剛剛在我肚子裡卻像頭小野獸。眼神一轉,落在鬼麵人被我扯破了衣袖的右手小臂上,豁然看到臂上有一道淡淡的舊傷疤,像是被灼燙後留下的白色的橘皮疤痕。鬼麵人注意到我的視線,將孩子放到我身側,抓住破袖子把疤痕裹起來。我猛地回神,也不好意思再作窺探,對鬼麵人道:“麻煩你,幫我撕塊裙襬,將胎衣包起來。”見他抬臉看我,又補充了一句:“它對我很重要。”
他戴著面具的臉定定地看著我,沒有問什麼,只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