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楚楚地點點頭,在紙上用英文寫著:“謝謝天,你終於回來!”剛寫完,低頭握筆的手卻抖動著,一大滴淚珠滴在紙上。程傑有點心疼,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頜,握著她的手,拿了筆在紙上用中文寫著:“不要哭,我很想念你。”海倫看了,含淚悽然地搖搖頭。
程傑說:“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海倫用英文寫:“你連女朋友的名字都不肯告訴我。”
程傑說:“你早知道了,她叫雪兒。”
海倫指著紙示意叫他寫。程傑說:“怎麼才來了十年,連中文也忘掉怎麼寫了?”海倫有點羞愧地點點頭。程傑笑笑,在紙上寫下“藍雪兒”三個字。
海倫定睛看了一陣,望望他,用中文寫他的名字,卻寫了“呈結”出來。程傑搖著手說:“不,不,不,完全錯了,寫給你看。”
他在紙上寫了“程傑”兩個字:“認住了。”海倫用英文寫:“我怎能夠忘記?”程傑吻吻她的手:“寫一次給我看。”海倫歪歪斜斜地寫了“程傑”兩個字,頓了一頓,用英文續下去寫,變了“程傑我恨你”。
程傑打了她的手心一下,用中文寫“你為什麼恨我?”勺海倫用英文寫“你猜”。程傑說:“喂,夠了,太深的英文我看不懂。”海倫想了半天,改用中文寫:“你估。”程傑頑皮地笑著寫:“因為我離開了你,因為我不愛你。”海倫嘟著嘴,用斗大的英文字寫:“Fuck you!”
程傑看她滿臉刁蠻,反而呵呵地笑起來:“說粗話?待你嗓子開得聲時,大家鬥說,粗話,我從小說大的,你說得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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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狠狠地把筆尖向他頭上一插,程傑痛得彈起來,啼笑皆非:“又說筆談,就快變成比武了。”
海倫用英文再寫:“為了你的前途,我們以後不要再相見,我結婚去了。”程傑怔怔地看,但他不敢肯定完全看得懂:“海倫,你是說……”海倫把筆交給他,把紙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寫回中文給她看,程傑寫一句,她點一下頭,程傑全部譯出來了,海倫點點頭,用英文寫:“對了。”
程傑呆住了:“不,不可能的!”海倫用英文寫:“我對你沒有好處。”程傑嚷著:“海倫,不要這樣,我對你……”海倫掩著耳朵不聽。程傑說:“豈有此理,初來時是啞,現在要聾,哼,你還沒有盲,我寫給你看……”
“海倫,是我對你沒有好處,我令你犧牲太多了,對不起。”
海倫別過頭去不看,程傑跑到她面前,拿著紙站在她跟前。海倫看得有點艱難,指著“犧牲”那兩個字,表示不明白。
程傑大聲嚷道:“他媽的!海倫,是我對你沒有好處,我令你犧牲太多了,對不起,聽到了吧?不許嫁!”
海倫嬌嗔滿臉,但刁蠻的氣息未褪,令她有種野性的美,程傑被她弄得暈頭轉向,只重複地嚷著:“不許嫁!不許嫁!”
海倫斜斜地瞄他一眼,用英文在紙上寫:“走著瞧。”拿起皮包便走。
程傑挽著她的臂:“海倫不要走。”海倫停了一步,程傑懇求地說:“不要走,我很寂寞,回到了這公寓,我覺得少了些不知什麼,當我看見浴室裡你的用品時,我便知道,那是少了你。”
海倫轉過身來,抱住他。程傑細語:“要是你不想念我,你便不會來找我,是不是?”海倫抬起頭來,像看不夠的凝視他,海倫讓他把她抱進睡房。她的目的已達,她已得到了所需要的程傑筆跡。
程傑把她放在床上:“躺一下,我有很多活要告訴你。”
程傑告訴了她在巴黎如何平安無事地入境和見到陳先生的經過。程傑問她認識不認識陳先生,海倫搖搖頭。
自始至終,程傑都沒有提及到收到匿名信和跟雪兒會面的事。
這令海倫妒火如焚,但她極力壓抑自己,只在眼神中給了他個問號。
程傑道:“是的,我見到雪兒,不過她只留了一星期便走了。”
海倫明知他說謊,但是,說謊的女人碰著說謊的男人,海倫裝做全部都相信,太精明,他反而會說更多的謊。海倫希望他漸漸完全信任她,那時才可引出他的真話來。
“謝謝你,海倫,我想是你向大麻子建議,他才會讓我去巴黎的。”程傑覺得這女人很有胸襟,同時又覺得她對別人並不如是:“為什麼你對我特別好?你不吃醋嗎?”
海倫苦笑點點頭,拿起他的大手掌,用指頭在上面畫了個心形。
程傑知道,海倫是愛他的,不惜自己傷心難過,也設法讓他和雪兒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