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觀察了片刻,直到手中的參湯喝完,才懶懶地道,“是不是睿王出事了?”
“是啊,好好的,怎麼又抱病了?是不是請辭不成生悶氣……”太傅不知不覺地順著皇上的思路憂慮地說下去。
“咳……”雲丞相猛力地咳嗽了一聲。幾乎把自己的肺都咳了出來,太傅猛然驚醒,訕訕地望向一臉不豫的皇上。
“皇上怎麼知道臣等是在為睿王出事擔憂?”雲丞相小心翼翼地問道。
難道,朝堂中暗暗流傳甚廣的關於清歌抱病的說法,是真的?事實真的跟當今皇上有關,皇上做了什麼,怎麼羅兒一點口風都沒有露出來?
太傅聞言也遽然睜大了雙眼,是啊,皇上怎麼就能肯定自己心不在焉是為了睿王,難道皇上此刻也心不在朝政上?
“咳……”這次輪到皇上有些支支吾吾了,俊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嗯,朕以為,兩位愛卿心中,現在最要緊的事,除了朝政,大概就是睿王了,而現在朝中無大事,所以朕猜測,想必兩位是在為睿王突然請辭的事鬧心!”
“原來如此,”太傅忍不住感嘆一聲,“恭王不幸剛走,明州那一攤子還沒找到接手的人,勇王又早已去世,邊境目前雖然安靜卻缺乏可以信賴的優秀武將,偏偏在這個時候,睿王又想走,睿王一走,瑞王妃肯定也是要走,天日一下子就少了兩根頂樑柱,這,唉……”
“太傅此言差矣,睿王固然是天日人才,區區小女卻是蒙皇上格外開恩才贏得些許名聲,豈敢稱是‘天日的頂樑柱’?女兒家拋頭露面已屬不該,太傅此言若再傳出去,小女可不成了天日的笑柄?!”雲丞相氣急,暗暗狠狠盯了同僚一眼。
女兒處境本就艱難,迫得清歌不得不裝病勉強穩住局面,再被這老頭不知輕重地一陣攪和,要是這話讓皇上上心了,女兒外孫和女婿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太傅老眼微微一眯,正欲反駁,卻瞄見雲熹眼中氣急敗壞的神色,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打個哈哈,卻聽皇上沉靜而悠閒地道,“睿王夫婦,的確是朕的左膀右臂,他們一旦離去,朕的江山只怕也要塌了一半,兩位愛卿,朕就把勸說睿王夫婦留下的重任交給你們了,朕看得出來,睿王夫婦還是頗為敬重二老的,就請二老務必給朕完成任務!”
什麼叫打蛇隨棍上?這兩個老臣雖說智謀不會亞於綺羅,卻沒有綺羅那麼狡詐靈巧,連難纏的綺羅也數次栽在了他的手裡,他們懷著一腔耿耿忠心,剛硬難折,怎可能不掉入自己的圈套?皇上抖了抖手中的毛筆。微微彎起嘴角。
清歌,你智謀絕頂,朕不信,你吃了這等悶虧,會如此沉著,你會傷心,會失望,只是,你會如朕的願反撲嗎?
我期待著……
太傅看著皇上嘴角似輕鬆,又似悲涼的微笑,慢慢覺得有一股鬱氣迴旋上升,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臣只怕無法勝任……”雲熹低下頭。
“朝堂上,睿王獨獨對雲丞相的說辭啞口無言,一來,自然是因為丞相的話有理,睿王無法反駁;二來,睿王極其疼愛王妃,對王妃無有不從,想必對丞相這位岳父的話也是絕不違逆,丞相不去嘗試,又怎能輕言放棄?”
皇上一口堵住雲熹沒有說出來的為難。
唉,他越來越覺得,官當得大,當得離皇帝太近,實在是很苦惱的事情。
“啟奏皇上,太子求見!”
皇上抬起頭,“朗乾,他來做什麼?”
“既然太子有事啟奏,這邊的奏摺也處理得差不多了,臣等就先告退!”太傅道。
“無妨,朗乾是你們看著長大的,你們不必迴避。”皇上淡道,“讓太子進來吧。”
一身寶藍緞服的朗乾跨了進來,面容俊美貴氣,冷漠成熟,身量已經達到了成|人的高度,器宇軒昂,沉斂穩重,比起他父皇年輕時少了一絲銳氣,卻多了一絲縝密。
只是這一年來經歷了不少事,原本就不甚開懷的他更顯得沉默寡言,除了日常學習以及聽政外,極少與外人溝通。那雙明明還是少年的清澈眼睛卻如世故成|人那般深沉莫測,冰凍三尺,連他母妃看到也不免心底發寒,輕易不敢與他相聚。
只是今天,他冷漠的眼中明顯泛出一絲喜氣,沉穩的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兒臣見過父皇!”他朝皇上跪下,皇上平靜地微一抬眸,他便站起來向太傅和雲熹恭敬地鞠了一躬。
“功課結束了?今日有什麼喜事麼?”皇上和平地問。
平心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