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可怕的了,凡事也大可放手去做了。想到此處,他竟又如釋重負了。
與陳文柄如釋重負不同,李信的神經卻愈發緊繃,原來米琰剛剛從斥候的軍報中得知,又有一股不明身份的人參與到了糧食的搶購中,但從銀錢來源走向判斷,絕對有別與阮大鋮。因為在雙方相互惡意的哄抬叫價之下,應天府陳米的價格已經漲到了十兩銀子一石的天價。這已經高過了河南、陝西、遼西一些屢遭兵災的省份。
事情發展到現在反而變的頗為有趣,原本一切都是從三衛軍急需軍糧收購民間大米開始,可是一頓折騰下來,身為主角的李信反而成了看客。李信收不到軍糧,三衛軍誠然面對著斷糧的危機。可是潛在的輸家難道只有他一個嗎?百姓們因米價飛漲而無米下鍋,地方治安變差,常有暴民三五成群打家劫舍。這其中甚至還包括阮大鋮本人,李信以為他已經下船,可這次第三方突然殺出使得此人不得不重新登船,上陣廝殺。如今,對任的情況對船上任何人來講,實際上都已經到了非死即生的地步。就算不死也得拔層皮。
盤算來,盤算去,在這場搶購大米的風波里竟然全是輸家,沒有一個贏家。
如此又過了三日光景,米琰興沖沖而來,“今日米價已經漲到了十二兩銀子一石,實在是有明以來頭一遭啊!夠那阮大鋮好好喝一壺了,”
李信現在已經不關心阮大鋮如何如何了,此人從被重新強拉上船開始,就已經註定要生生吃上一虧。他所好奇的是,突然殺出的另一個幕後主角究竟是誰。表面上他出現是在與阮大鋮爭利,實則等於救了自己。正是此人纏住了阮大鋮以及他背後的人物,使得他們無暇他顧,自然也無法繼續在背後搞三衛軍的鬼。如果有可能,他倒想見一見這個做好事,出手不留名的高人。
正在兩個人胡亂揣測的當口,李雙財進得中軍帳,喜形於色。
“大好事,有人給咱們送糧來了!”
“哦?是誰送的?”
“有多少石?”
前一句是李信所問,後一句則是米琰發問。李雙財伸出右手習慣性的子啊後腦撓了撓,“是誰送的實在不知,送糧的人到了此處,連車馬都不要了,已經全走了。糧食絕對不少,足足有三萬石!再也不愁沒糧食吃了!”
李雙財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也許是因為興奮所致。米琰雙目大放異彩,連連稱奇,只有李信低頭沉思,他在想究竟是誰出手相助。
李信在江南除了孫鉁以外並沒有故人,而且他來到明朝以後所結識的絕大多數人也都和仇人差不多,幾乎每一個都欲先除之而後快,除了這種狀況看熱鬧踩一腳還來不及,哪有雪中送炭的可能啊。
還是陸九想的周全,生怕有人心懷歹意故意在糧食中下毒,先派人抓了不少野狗來試吃,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正式入庫作為三衛軍的軍糧。由此三衛軍的軍糧危機算作平安度過,可是一場米價大戰卻已經進行到了最**。
此刻的李信甚至有些擔心與阮大鋮打米價之戰的人,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繼續下去,生死難料,損失只怕不下百萬之巨。若尋常人家只怕破家幾十次,幾百次都不夠抵債。能玩得起這種遊戲的人,顯然非富即貴,即便如此,若因自己而使人大受牽累,又讓他於心何忍?
又過了一日,一直飆漲的米價終於停在了十三兩八錢銀子一石的價格上。李信覺得,該到了米價下跌的時候了。孰料米價僅僅停了一日,竟又暴漲了一兩。至此,就連李信也看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這種情形下,李信竟然發現了一種奇特的現象。因為米價幾乎一日一變,交易的大米動輒上百石,清點過稱費時費力,於是便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契約的欠據,僅憑此便可替代大米交易,這些欠據不論交易幾手,由於有了原始契約做保證,畫押具名之人都須負承擔兌現大米的責任。否則告上官府,那也是穩贏不輸的官司。
只是,如此一來,每日成交量則一日勝過一日,李信預計的米價下跌並沒有出現,反而還出現了有規律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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