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戲可不是每日都能看到,風傳之下,看熱鬧的人群卻是越聚規模越大了。
豈料徐文爵腿傷劇痛之下首先惦記的卻是他那兩支價值連城,有價無市的關外老山參。
“我的參,我的參,我的參在哪!”
徐文爵不顧自己那一條傷腿,撲在地上就摸索起來。由於他們距離成排的軍卒已經不足十步,空氣裡瀰漫著硝煙,士人難以視物。最後還是隨從在倒斃的馬腹下將已經壓扁了山參盒子抹了出來。
“小公爺,山參找著了!”
聽說他的寶貝找到了,徐文爵心下大定,急道:“快拿來我看!”
直到徐文爵發覺山參盒子已經幾乎被壓扁,他費力的將已經開裂的木盒掰開,只見那兩支價值連城的老山參早就已經面目全非。不禁悲從中來,這兩支老山參在他的手中還沒捂熱乎,就要送人,本就有幾分不情願,現在竟是落得如此下場,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般。
觸物生情,忍不住也放聲痛哭,只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哭老山參的成分多一些,還是哭自己的遭遇多一些。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卻都不明真相,突然發現一貫趾高氣昂,威風凜凜的小公爺怎麼突然之間就哭上鼻子了?真是讓人好生鄙夷。原來這廝也是個銀樣鑞槍頭,別看他平日裡威風八面,現在如何?三衛軍兩通火銃就嚇的屁滾尿流,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看熱鬧的百姓們裡三層外三層,前面的人能看個大概,後面的人卻只能聽人口口相傳,至於傳到最後,那自然是怎麼誇張怎麼傳了。
有人說徐小公爺跪在三衛軍軍卒面前哭天抹淚叫爺爺,也有人說小公爺當場就被三衛軍的排銃嚇傻了,現在整個人都已經不正常了。
徐文爵正哭的興起,已經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俯下身來用一雙粗糙的大手在他的身上扒來翻去。一主一僕二人硬是連反對都沒能發出一聲,此人剛一靠近,那種強大的殺氣便壓得兩人喘不過氣。而這種殺氣絕非江湖匪盜那種殺氣,而是戰場上千軍萬馬殺進殺出,以鮮血提煉出來的。
徐文爵的隨從看著那名軍卒在小公爺身上扒來翻去,竟產有種此人是在市場上挑豬的錯覺。
半晌之後,那人拍了拍手,淡然道:“別哭了,沒事,腿上那點傷要不了命,也瘸不了!等養好了照樣生龍活虎!”
同時,他又叫過一名軍卒將徐文爵的退傷處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然後便正色問道:“你是徐小公爺?”
徐文爵見對方忽然客氣起來,卻並不領情,反而與之不屑的回了一句:“怎麼?知道怕了?知道打了本小公爺,沒法收場了吧?你是哪個營的,歸哪個將軍官,我要去告你,告你在城中縱兵行兇!”
那軍卒捱了一頓發洩卻並沒有動怒,反而咧開嘴笑道:“俺是三衛軍第四營的隊官,趙阿毛,歸牛金松營官一體節制,有什麼不滿的儘管去告吧!”
徐文爵倒吸了一口冷氣,誰?牛金松?他雖然平日裡貪玩不務正業,單頁知道李信麾下的幾大親信,除了領兵在外的那些人,最為受李信倚重的就是這牛金松、只萬萬想不到,今日竟讓自己倒黴催的碰上了。怎麼辦?他的腦子裡千迴百轉,在思考著對策,告狀那肯定是不成了,整個南京城都是三衛軍說了算,親爹媽怎麼可能幫著外人打自家孩子?沒有這個道理。
徐文爵原本以為為難他的不過是原來邵化龍手下的蝦兵蟹將,才敢如此硬氣,可哪又料得到,自己竟是狠狠一腳踢到了石頭上。徐文爵後悔萬分,但也知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但他知道三衛軍素來鐵面無情,今日只怕一場官司是躲不掉了。
正猶豫著,徐文爵突然聽那三衛軍的隊官趙阿毛和顏悅色道:“如何?按照規定本該拿了你往應天府問話,但念在你是不知者不怪,俺也就網開一面,只要你保證再不違犯,現在就可以走了!”
徐文爵目瞪口呆,這話是怎麼說的,對方究竟有設麼陰謀,他不禁狐疑的看向趙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