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券的東西,也可以兌換等價白銀,在官府的優惠倡導下,竟然在流動中很快扮演了銀錢的角色。
老者對顧安林的懵懵懂懂有所疑惑,便解釋道:“債券原來是總兵府和太原府聯合發行的,專門借錢喲個的,開始沒人敢買,後來還是有膽子大的禁不住高息誘惑買了些,再後來官府果真給逐一兌換,漸漸買的人就多了起來。所以啊,咱們交易用的債券是帶著利息的,將來你去兌換還能收一筆息錢。”
老者說的囉哩囉唆,顧安霖聽了個七七八八,反正他明白了一條,那就是這些工人和商人由於某些因素,對這種叫債券的東西產生了極高的信任度,甚至可以將其當成錢幣來使用。由此看來,自己這一回的交易恐怕也得收這種叫債券的東西了,等貨物發賣完畢再拿著收到的債券去工商衙門兌換成現銀。
他頓時明白了,為何山西官府可以有持無恐的提出欠稅之法,根子原來在這呢,債券只有換了現銀才能拿到外省去,而到了換取現銀的工商衙門裡,想換取現銀恐怕就得先繳齊了欠稅。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避稅的招數,既然這種債券在百姓間的信用度很高,是不是可以找富戶將債券兌換成現銀呢?大不了付出一些差價,也還是有得賺。
很快他就沒工夫想這些事情了,由直隸帶來的雜貨銷量出奇的好,看到周圍的商販都是收的債券,他也壯著膽子收了債券,而貨物才賣出去不到一半便已經收回了本錢,這讓他對前景充滿了期待與希望。
但中間還是有幾樁怪事發生,曾有人放出風聲來,所有商販都嚴禁將貨物賣給某個場礦的人物,顧安霖膽小還為此忐忑了一陣,以為是不是有變故要發生,但後來一直平安無事便也就將此事忘了。
顧安霖對債券從心底裡是不信任的,債券收的越多也不放心,當貨物賣出半數後他終於忍不住,便去太原城中的工商衙門兌換現銀,衙門對此果然一一兌現,在繳納了稅金後,還有著非常大的利潤空間,這讓他十分滿意。正好打聽到太原城中下發了一批新的許可名額,便將城外場礦的名額換了一張允許在城內銷售貨物的許可證。
這一日,李信帶著田復珍於城中暗訪民情,前幾日總兵重商的風言風語似乎讓城內外產生了一股湧動的暗流,他想在民間得到沒有被篩選過的第一手資料,而不是經過下屬層層彙報上來的。
身居高位以後,他悲哀的發現,各層級資訊的獲知很容易就出現矇蔽偏聽的情況,下屬的討好,報喜不報憂,種種前所為想過的情況層出不窮,難怪明朝的皇帝要搞錦衣衛,要搞東西廠,這都是讓下邊人給逼的。不過這方面還是清朝的皇帝做的比較溫和,他們只搞了個密摺專奏和織造出來,算是監視地方之用。
天氣漸熱,李信和田復珍沒一會變渾身是汗,口乾舌燥,礙於體面長袍是萬萬不能不穿的,再熱的天出來見人也得穿戴整齊了。田復珍早就習慣於此,只弄得李信叫苦不迭,後來終於忍不住提議找個地方歇歇腳。
酒樓茶肆是體察民情民意的最好地方,李田二人找了一處人滿為患的茶肆,剛剛落座,便聽其間有人在大聲的議論著一件似乎頗為有趣引人的話題。
兩人舉手投足自有氣度,茶博士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其身份非是尋常之人,所以陪著小心而又殷勤的問李田二人要什麼茶。李信對茶葉一竅不通,信口便說來壺龍井,田復珍也附和著,示意便上此茶即可。
茶博士卻赧然道:“兩位貴客,由於年後鬧瘟鬧兵,明前的茶便沒進來,目下小店只有雨前,不知……”
那將就兩字卻只在嘴邊轉悠而不出口,田復珍點點頭,告訴他儘管衝一壺拿上來即可。
如果喝好茶也不會來這茶肆了。再看李信則已經聽得入了神,田復珍也起了興趣,才聽上幾句便不由得面色一變,如何此事竟已然鬧到這般滿城風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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