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大買賣人,躲過了日本人打仗的兵船,卻偏偏遇到了傳染病,我舅舅舅媽都不在了,做買賣的家產都被合夥的給算計了,一厘錢也沒落下,葡萄的爺爺帶著葡萄,靠我舅舅以前的一個朋友幫忙,開始買賣水果。那時葡萄才15歲。原來兩家人說好第二年葡萄就過門。”
孫壘問:“那怎麼沒有結親?”
“葡萄她婆婆家也是個有錢人家,在煙臺、上海、天津都有自己的大火輪船,有的還能開到外國去作買賣。葡萄還沒等到第二年,她那個男人在國外留學,好幾年沒有訊息,這不前幾天回來,都成了大老闆了,聽說還帶回來一個外國的娘們兒,家裡捎信說,要是八月十五見不到葡萄,就要娶洋媳婦過門做正房,葡萄做偏房。
本來葡萄爹孃不在了,這門親事也就沒什麼意思了,男方也不說娶親,也不說退親,就是想讓葡萄做小。葡萄碰上你,就要退親,在老家可是天大的事兒。要是男家退親還沒什麼,咱們要退親可是有麻煩,官府都和人家稱兄道弟。能不能把男的唬住,就看你的手段了。”
孫壘笑了:“耍無賴啊,那可是我的老本行,前面過了黃河,一天功夫就能趕到青州,離我們老家馮家坡就不遠了。”
櫻桃說:“你家裡還有人嗎?可不能耽誤了八月十五給葡萄退親的事兒。”
孫壘用鞭子抽了馬屁股一下:“自打我大哥不在了,我大嫂子瘋了。老家哪裡還有別的親人,只有一個2歲的侄子寄養在我姐家,我當兵以後往哪裡捎過幾次銀元,捎信的人說搬到外鄉去了,還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找到。”
2
月明星稀,深夜裡萬籟無聲,農曆八月的秋夜,涼爽宜人,還帶著絲絲寒意。
青州城外的官路上,一家懸掛著大紅燈籠的“四海客棧”還是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店裡的活計忙著穿梭似的招呼客人,老闆娘在樓下的飯館裡打點酒水,招呼客人上樓歇息,又招呼幾個跑堂的打掃殘羹剩飯,準備關門。胖胖的老闆一臉絡腮鬍子,光著膀子坐在店門口裡面的竹椅上,一手拎著酒葫蘆仰天喝酒,一隻手裡還抓著一隻雞腿。
兩個夥計走出門來,向官路兩邊看看,沒有馬車的聲音了,兩個人打個哈欠,近來每人一扇鐵柵欄大門,咣噹咣噹就要關大門。
兩個人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了“四海客棧”,孫壘和櫻桃使勁敲門。門開了,兩個夥計站在門內,一個年齡大點的活計不耐煩地說:“誰啊,困死了,這麼晚了還趕夜路,兩邊路上不出十里八里就是客棧,早半個時辰不就住下了嗎?”
店老闆還在竹椅上休息,聽見兩個小夥計的抱怨,破口大罵:“小九子,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老子養著你,管你吃管你住,你他媽的整天瞎捉摸著偷懶、磨洋工不說,還要把老子的客人送給別人。”
被罵作“小九子”的小夥計,聽到老闆的聲音,趕忙換了一副嘴臉:“老闆,我啥時候磨洋工了,是不是海娃你這個多嘴多舌的傢伙。老闆,這兩個人可不是趕大車的,也不是騎馬的,是兩個趕腳的鄉下人。”
孫壘心裡直罵,這個世道,全都是見風使舵的勢利小人。
只聽老闆說:“靠山吃山,靠誰吃水,靠近官路就吃趕路的。老子管它是什麼人,趕車的,趕腳的,只要住店給錢,吃飯結賬,就是咱們的顧客,就是咱們的衣食父母,老子就笑臉相迎,你們這些兔崽子也得長點眼神,聽見了?聽不見老子揪著耳朵叮嚀幾句。”
小九子趕忙回答:“老闆,不用您老人家親自動手,我聽見了,也記住了。兩位客官,裡面請。”
櫻桃、孫壘進了院子,老闆娘也從裡面出來了,對櫻桃說:“你們是兩口子吧?吃飯了嗎?樓下關門了,要吃給你們端到房間裡去。兩位住上房吧?你看大兄弟多有福氣,新娶的媳婦跟畫裡的人一樣。我這裡就剩下一間上等客房了,還是掌燈時候空出來的,要不你們還得走十里路,前面就到了青州東面的客店了。新成親的小兩口,就得住好的客房。”
櫻桃看了看孫壘,孫磊說:“啊?老闆娘,我們不是新成親的小兩口……”
老闆娘說:“那就是進門好幾年了?老夫老妻,更不能虧著自己,你說是吧兄弟媳婦,咱們女人就得自己疼自己,他們男人三七四妾,還要尋花問柳,你說咱們女人要再不疼自己,誰還知道體貼我們。”
孫壘說:“我們不是兩口子。”
“那,那這個小媳婦啊,還是大姑娘,是你什麼人?”
櫻桃說:“我是他嫂子。”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