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東說：“清河，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清河笑了：“司令，咱爺倆雖然才認識沒幾天，可投緣。有啥事儘管說，只要我清河能做的，一定做到。”

劉震東說：“好，你今年多大了？”

清河說：“快23了。”

劉震東問：“恩，討媳婦了嗎？”

清河搖搖頭：“馬背上討生活，刀頭舔血的日子，哪有功夫找老婆？”

劉震東哈哈大笑：“日本人佔我河山，滅我種族，你不討老婆怎麼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清河不語。

劉震東語重心長：“老哥我也是沂水邊上的人，今年45了，大你一倍。老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老弟肯不肯聽？”

清河忙說：“司令，您太客氣。直說便是。”

劉震東點頭：“清河啊，日本人馬上就會大規模攻擊，咱們寡不敵眾，陣亡事小，可縣城以後就淪陷了。我率人回城牆據險抵抗，你帶著剩下的百十號弟兄，脫了這身正規軍服裝，也到山裡當一個遊擊司令，以後打日本，就靠你們這些種子了。”

清河的副官插話：“司令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劉震東點頭：“咱們實力太弱，只能和日本人耗。可縣城也得有人去守衛。你們和地方武裝一批人，在日本人大炮轟炸之前，節節抗擊，到周圍大山裡去吧。進了山小日本子就拿咱沒轍。”

清河還要在爭辯，劉震東命令副官：“傳令兵馬上傳令，全部後撤，據守城牆。副官代我送客。”

清河一行人漸行漸遠，回頭再看，縣城城外由遠而近，日本人的大炮鋪天蓋地轟炸過來。

曹巍和副官嘆了口氣：“劉司令怕是出不來了。”

4

滿倉出去探聽訊息還沒回來，滿倉媳婦挺著個大肚子在大門口張望。

岔路口跑來了一群男男女女，村口的一幫人忙去問：“跑什麼？出了什麼事情？”

來人說：“可不好啦！快跑吧！日本鬼子到大石橋那邊，這一路上，殺人放火，禍害婦女，我們那裡人被抓去了很多，快跑吧！”

人群中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滿倉。滿倉媳婦忙問：“掌櫃的，咋回事啊？”

“前天日本人進攻縣城，劉震東司令也中彈陣亡了，昨天日本人又用炮火猛轟城東北角，防守的縣長、游擊隊司令許樹聲臨陣脫逃了，莒縣陷落到日本人手中了。”

滿倉媳婦問：“日本人都到了南邊縣城了，怎麼還會回來？”

“後面還有日本人的後續部隊，聽說攻佔莒縣日本人也死了三四百人，昨天佔領莒縣之後，到處屠殺平民百姓，費縣來的15個賣山查的小販被一個一個剖腹殺死在金龍河上，大湖村凡沒有逃脫的村民都被殺了，有一大家子48口，連六歲小孩也被獸軍刺刀捅破肛門而死！”

滿倉媳婦聽著就噁心嘔吐不止。

正說著，後面人群像炸開了鍋，亂哄哄的腳步聲，夾雜著一聲尖叫：“鬼子來了！”

滿倉忙攙起媳婦，向後村孫壘和留根兒家中走去，之間遠遠的四小子跑了過來：“滿倉叔，快來啊，我有地方躲起來。”

四小子領著滿倉兩口子，東轉西轉，走到後村村口前面的一個小溪邊上，荊棘棵子一人多高，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歪斜靠在斜坡上，掀開荒草露出一人多高破舊的土窯洞口，孫壘、留根一家人都躲在裡面，孫壘還不忘拿著獵槍。”

滿倉說：“叔，這裡不保險，還是進山吧？”

孫壘說：“來不及了，鬼子四面包圍了，人不很多，可都有槍，見大人就打。”

土窯距離村口很近，鬼子在農戶家裡翻箱倒櫃的聲音，在裡面聽得真真的，雞飛狗跳，人畜不安。

留根忽然說“孫崗兩口子怎麼沒來？”孫壘一瞅，可不是，洞裡還缺兩個人：孫崗和媳婦。葡萄帶著兩個孩子，獨獨缺了倆大人。

四小子看著留根：“爹，我去看看大嬸和大叔。”孫壘不放心，留根說：“櫃子對小孩還婦女還沒殺人，四小子機靈，路也熟，不會有什麼事的。”

四小子見爹同意了，探頭向外一看，從大梧桐樹下鑽出來，沿著一人多深的溝底一溜煙跑了。

從溝底上來，正看見老叔孫崗擔著水桶，到村頭大井來擔水，忙跑過去問：“老叔，這都啥時候了，你還出來擔水？”

孫崗小聲地說：“咳！你這小鬼頭，你以為我願意擔水啊？鬼子抓我給他餵馬呀！不擔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