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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我也是驚喜交集,顧不得去推敲她臉上古怪的神色,衝上去抱住她的身子,叫道:“小憐!是你?小憐,你知不知道?我們跑出來之後,我才發現你沒跟上來?我們都快急死啦,幸虧素秋姐姐她……”

小憐被我抱在懷中,當下臉上一紅,忸怩道:“是……是麼?”她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眼光一亮:“你也叫她……叫她姐姐?”

我用力點點頭:“當然叫她姐姐啦!她可比我們都大呢,又比我們生得美,又比我們的法力高,又比我們聰明、溫柔……”

小憐先是開心地一笑,聽到最後,臉色卻是褪去了那種嬌豔的紅暈,變得蒼白起來。

她身子輕輕一動,掙脫了我的懷抱,低頭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嚴素秋,卻見她正抬起頭,看著那輪緩緩落下山頭的夕陽。東君的車駕,此時應該正經過我們的頭頂吧?難道是她又想起了東君?

我叫道:“素秋姐姐!咱們走吧。”

嚴素秋回過頭來,夕陽給她的鬢髮、臉龐、身體都鍍上了一層金紅的光輝,她整個人放出一種異樣的光芒,象是我在凡間一個叫做龍門的石窟裡,看到的那些壁上繪描飛金的妖魔和菩薩一般。她臉上神色似嗔似喜,彷彿有一瞬間的恍惚,又彷彿是魂靈已飛出了身軀。她沒有開口回答我,只是點了點頭。

揚州無美

我們一行三人回到茶軒,天已是全黑了,茶軒中沒有任何燈火,在夜色中隔著黑而茂密的樹叢遠遠看去,猶如一隻伏著的怪獸。本來我還有些擔心,唯恐在那裡再遇上大表哥。所以在我們隔茶軒尚有數百步的距離時,我便暗暗放出一縷神識,在周圍探視了一番。

然而,空氣中沒有任何他的氣息,唯有簷下畦中種植的菊花,仍然散發出那種奇異清涼的藥香,在暗夜中幽幽傳來。

他去了哪裡?

我取下衣帶上佩著的一粒明珠,將它託在掌中。珠子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藉著珠光,可以勉強看得清室內情形。店堂內自然是一片狼藉,桌椅都是東倒西歪。小憐撿起一隻破碎的瓷杯看看,又扶起一隻倒在地上的木椅,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嚴素秋倒是直接便入了內室,外面的情形她連正眼都沒看上一看。所幸內室倒還沒受到太大損壞,只是屋頂先前被嚴素秋與八大王鬥法時的天雷閃電,已是擊得七零八落。

嚴素秋主僕尋著火種,點著了一支白蠟。在暗淡的燭光下,她二人忙著將床鋪清掃了一番,勉強可以安下身來。她們一向相依為命,所以室中只有兩張簡單床鋪,都鋪著白底藍花的粗布被褥。那被褥的布料質地一看便知,只是出自當地尋常百姓之家。

我一時也幫不上忙,只得在一旁閒坐。俟得嚴素秋忙得完了,直起腰身來時,我便問了一個我最關心的問題:“素秋姐姐,咱們今兒就在這裡歇下來麼?我睡在哪裡?”

嚴素秋看看床鋪,道:“十七你只怕不慣與人同睡,那就我與小憐擠一張床,你獨自睡一張床罷?”

小憐“啊”地一聲叫出來道:“十七?就是……你……你也睡在這裡麼?”

嚴素秋嗔怪地在她肩上輕輕一拍,道:“什麼十七,你得叫十七公……”我唯恐她說出我的身份來,連忙打斷道:“小憐姑娘,你不喜歡我在這裡麼?”

小憐含羞低下頭去,雙手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角,輕聲道:“我哪裡敢不喜歡你……在這裡……只是……只是……”她看了嚴素秋一眼,終於還是沒能說下去。

嚴素秋笑道:“傻丫頭,不讓她住下來,難道讓十七住外面去嗎?咱們雖是傾蓋之交,卻一如故舊,又何必見外呢?”

我看了看小憐,但她的臉正好藏在燭影深處,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她也再沒有出聲反對。

是夜,我便歇在這渝州茶軒的後堂之中。

渝州的夜晚,是多麼的寧靜啊。只是較之別處,它的山風來勢更為猛烈一些。我聽見那些風呼嘯著掠過屋外的林梢,樹枝樹葉發出細碎的唰唰聲,偶爾還有“啪”的一聲輕微的脆響,想必是枯枝被大風吹得斷了一兩根。

粗布被褥貼著我的臉龐,掛得我的面板有些糙疼。被褥上仍然帶著那種我所熟悉的淡淡菊花幽香,枕頭裡填充的也是乾枯的菊花葉,素秋說枕著可以明目清火。所以只要我的頭略略一動,枕中便有窸窸窣窣的響聲。

我聽見素秋那邊的床上,隱隱也有這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是她,還是小憐,也正在輾轉反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