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全說:“您要辦這事跟讓我寫這些詩有什麼關係?”
週三爺說:“我眼下手邊有幾個錢,但是要修墳建庵還不夠,還需要找幾個兄弟幫襯一下。我打算過兩天搞個聚會,在聚會上把這些詩給兄弟講講。這可是‘前三祖’和‘後三祖’給立下的規矩。”
顧全知道週三爺講的是清門裡面的事情,他願意說多少就說多少,不願意說的顧全也不便多打聽。
週三爺說:“要辦成這件事,你還得給我幫個忙。”
顧全說:“我能幫什麼忙?”
週三爺說:“這畢竟是在通州地面上辦事,沒有知州大人的准許和支援是不行的。你跟夏雨軒大人不是同年嗎?你得替我跟他打個招呼,求他照應一下。”
顧全為難地說:“您快別提夏雨軒了,我不是跟您說過嗎?上次給鐵麟畫像的事把他得罪苦了,他要是見了我不把我關進大牢就是便宜,我還敢去求他?”
週三爺說:“提起給鐵麟畫像的事,我總想跟你說說,可是一直沒找到這個話茬兒。鐵麟大人可是我的朋友,這我跟你說過。我說他是我的朋友不是給自己的臉上貼金,是鐵麟大人一直把我當成朋友的。也不是說我的朋友你不能得罪,實在是你冤屈了鐵麟大人。自從他任倉場總督以來,興利除弊,幹了多少頂著雷的事?!我敢說,在這漕運碼頭上鐵麟是難得的清官能吏,你怎麼能說人家‘沒臉’呢?”
顧全說:“我後來也聽說了鐵麟大人的許多事情,我知道我錯怪了他,可是水潑出去了,話說出去了,怎麼也找補不回來啦。”
週三爺說:“怎麼會找補不回來呢?你錯了就錯了,低頭承認就是了。你說人家‘沒臉’,自個兒也別梗著脖子顧臉面吧。”
顧全說:“我倒不是顧臉面,負荊請罪我都可以幹,就怕人家不領我這份情。人家是朝廷的二品大員,我算什麼?一介書生,草民百姓而已。”
週三爺說:“據我所知,鐵麟大人可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這事我看好辦,你不是那張像沒給他畫完嗎?給他規規矩矩地畫張像,讓夏雨軒帶著你送過去就行了。夏雨軒看見你將功補過,也不會難為你的。”
顧全低頭想了想,覺得週三爺說的也不失為一個補救的辦法,只是一時還拿不定主意,不好說什麼。
這時候,藺大鼻子風風火火地進來了。這位藺大鼻子是青幫的聯絡官,就是當初鐵麟跟金汝林尋找洋人傳教士丟失的那隻皮箱時,在古城小角落酒館見到的那個跟小夥計‘掛牌子’的人。顧全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他綽號叫藺大鼻子。藺大鼻子看來很興奮,伏在週三爺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週三爺也興奮得叫起來:“真的?在哪兒?”
藺大鼻子說:“在濟寧衛的老堂船上。”
週三爺高聲說:“顧先生,燕兒,你們聽著,我答應你們的事情做成了,那個害得燕兒家破人亡的謝大麻子抓到了。”
顧全和燕兒一聽,又高興又激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突然,燕兒咚的一聲給週三爺跪下了,哭著說:“三爺……恩人啊……”
週三爺急忙把燕兒拉起來,抱在懷裡,安慰著說:“燕兒,別這樣,我早就該問問你,這都是我的大意,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現在抓到那個王八蛋,已經讓他多活了那麼長時間,太便宜他了。”
顧全也激動地說:“三爺,我是個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平時連只小雞子都不敢殺,這次您一定要讓我親手宰了那王八蛋。”
燕兒伏在週三爺的肩頭上哭叫著:“爸啊……媽啊……週三爺給您報仇了……燕兒給您報仇……”
藺大鼻子又悄悄地對週三爺說:“三爺,那小子是門檻裡的人。”
週三爺一愣,問:“什麼輩分的?”
藺大鼻子說:“是‘通’字輩的。”
週三爺說:“哼,是我重孫子輩的,好啊,那就實行家法。”
藺大鼻子說:“那我先去準備一下,您什麼時候過去?”
週三爺說:“你跟濟寧衛的老堂說一聲,選好了設香堂的時辰,我收拾收拾就去。”
※※※
鐵麟已經坐在了大光樓下,猶如坐在倉場總督的大堂上一般神威凜凜。前面黑鴉鴉站滿了人。沒有一點兒聲息,數百人的廣場上居然靜得聽得見人們的喘息聲。
鐵麟的臉依然像天空一樣陰沉��耍�蟮ㄒ壞愣�墓僭蓖低悼此�謊郟���蠖嗍�碩祭俠鮮凳檔氐妥磐貳4蠡雋僂返氖焙潁�懇桓鋈碩際竅胱畲笙薅鵲乇;ぷ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