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叫嚷起來:“週三爺,您也太沒原則了,您怎就這麼順著她呀?”
週三爺又跟顧全抹起了稀泥:“得了得了,燕兒小,你就讓著點兒她吧。”
沒想到燕兒又不幹了:“老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讓著我呀?好像我多沒理似的。”
週三爺急忙哄著燕兒說:“你有理……有理。”
燕兒說:“有理您幹嘛還說讓著我?”
週三爺說:“不是讓……不是讓。”
燕兒說:“不是讓那是什麼?”
週三爺說:“顧先生該罰,該罰。”
顧全叫嚷起來:“週三爺,您可不能這樣受女人擺佈呀。”
燕兒又叫起來:“老爺,您聽我表哥說什麼呢。”
週三爺說:“不對,不對,你表哥說的不對。”
燕兒說:“不對怎麼辦?”
週三爺說:“那就……再罰一杯,顧先生喝兩杯,連喝兩杯……顧先生,您就喝了吧,看在老夫的面上,行了吧?”
顧全無奈,只好連幹了兩杯酒。
週三爺開懷大笑起來。
顧全搖著頭苦笑著:“我算明白了,到底什麼力量最大了。”
燕兒說:“老爺,您聽,我表哥在諷刺您。”
週三爺轉向顧全問:“是嗎?顧先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全說:“想當初乾隆爺騎著馬到漕運碼頭上來,見扛夫扛著大麻包來來往往,登船上岸,想到每年四百萬石的糧食都是這麼靠肩膀扛過來的,感慨萬端地問身邊的劉墉:‘愛卿,你說這天下什麼力量最大?’劉墉一時沒明白乾隆爺的意思,見馬背上的乾隆爺一個勁兒地回頭,原來不遠處一個縫窮的小媳婦長得挺漂亮。劉墉急忙說:‘回聖上,女人的力量最大。’乾隆爺說:‘這兩壩上扛糧包的都是男人,你怎麼能說女人的力量最大呢?’劉墉說:‘微臣看見,剛才那邊那個女人把龍脖子都扭歪了。’”
週三爺立刻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
燕兒說:“老爺您還笑,他這是諷刺您哪。”
週三爺說:“諷刺得好,諷刺得好,連皇上都那麼沒出息,我老夫還怕什麼。”
顧全高聲說:“好啊,三爺您竟敢說皇上沒出息?”
週三爺一愣:“啊……瞧我這臭嘴,我認罰……認罰。”
三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爭爭吵吵,酒席吃得熱鬧非凡,其樂融融……
※※※
六月的天,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早晨陳天倫駕著船出來的時候還晴天朗日,萬里無雲,沒想到過了中午突然間聽見頭頂上一聲驚雷。緊接著,疾風驟起,濃墨也似的烏雲從天邊滾滾而來,伴著霹靂閃電,剎那間暴風驟雨像亂箭齊發,橫掃大河上下……
陳天倫本以為是一陣暴風雨,他從甘戎的手裡接過船篙,將小船撐到岸邊的柳蔭下,沒想到風雨來得猛烈而持久,甘戎不怕風雨卻怕雷鳴閃電。一個霹靂在頭頂上炸開,嚇得她急忙撲在陳天倫的懷裡。陳天倫儘量用自己的身體為甘戎遮蔽著風雨,甘戎緊緊地抱著陳天倫,身子深深地縮在陳天倫的懷裡。風雨橫斜,像千萬條鞭子抽打在兩個人的身上。不大一會兒,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在甘戎撲向陳天倫的一瞬間,陳天倫身上是火辣辣的,從心底蒸騰著一股強烈的火焰,周身燒烤得火炭一般。風雨潑在他們的身上,嘶啦啦地蒸烤著騰騰熱氣。可是很快,這熱便漸漸地冷卻下來。風雨無情,火辣辣變成了陣陣劇痛。熱騰騰的身子凍得冷冰冰的,兩個緊緊摟抱在一起的身子瑟瑟發起抖來……
陳天倫說:“不行,咱們得避一避?”
甘戎說:“到哪兒去避。”
陳天倫把甘戎扶起來,拉著她跳上岸,又將纜繩把小船拴在岸邊的柳樹上,然後便攙扶著甘戎一步一趨地朝堤岸上爬去……
又黑又厚的雲團遮蓋了整個天空,天地間一片黑暗。風狂雨暴,地上泥濘不堪。兩個人跌倒了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到,茫然無主地往前逃奔著。
甘戎已經累得喘不上氣來:“咱別跑了,跑到前面,不還是照樣下雨嗎?”
陳天倫說:“不行,咱得找個地方,找個能避雨的地方……”
甘戎問:“這荒郊野外,哪有避雨的地方?”
這正是蘇莊附近,陳天倫憑著記憶,好像大堤下面有一個小閘房。陳天倫攙扶著甘戎在慌亂地摸索著,天地黑成了一片。下了大堤就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雨鞭抽打在玉米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