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一聽,立刻贊成兒子的主意,催促著說:“對對對,你快揹著她去吧,千萬別耽誤了。”
說著,母親七手八腳把女孩兒包裹好,抱起來放在陳天倫的肩上。
陳天倫揹著女孩兒出了家門,大步流星地朝北大街走去。
陳天倫進門的時候是傍晚,這麼一折騰天就完全黑了下來。沒有月亮,街燈又零零落落,陳天倫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著。心急腿急,不一會兒頭上便冒了汗。
從陳天倫對面深一腳淺一腳走來的是甘戎。兩個人都步履匆匆,又是黑燈瞎火,幾乎誰也沒有注意誰。就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甘戎突然問:“大哥,唐大姑在哪兒?”
陳天倫一愣,隨口說:“啊……我沒看見。”
甘戎也不囉嗦,既然人家不知道她就繼續朝前走去了。
甘戎的這句話卻驚醒了昏睡中的蘭兒,她使勁撥浪著腦袋,抖開了裹在她頭上的衣服,衝著甘戎喊了起來:“甘戎姐姐……甘戎姐姐……”
這聲音太微弱了,甘戎早已經走遠了。
陳天倫聽著女孩兒的呼叫,更加緊張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女孩兒的嘴裡發出聲音來,他扭著頭急切地問:“小妹妹,你在說什麼?”
蘭兒還在用嘶啞的聲音呼叫著:“甘戎姐姐,甘戎姐姐……”
陳天倫知道女孩兒燒得很厲害,已經說起了胡話。他加快腳步,朝北大街的方向走去……
※※※
就在甘戎奔波在通州大街上,失魂落魄地尋找蘭兒的時候,鐵麟又來到了通州衙門。
才一天多的時間,鐵麟被折騰得失去了形骸。他臉黃了,髮辮亂了,嘴角裂了,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夏雨軒吩咐下人在花廳裡準備了幾個菜,開啟一罈花雕酒,給鐵麟倒了個滿杯。
鐵麟怕夏雨軒誤會他是來催促尋找蘭兒的,那樣的話好像夏雨軒沒有盡力似的。因此往酒桌上一坐,便搶先說:“有件事我得請你幫助我拿拿主意。”
夏雨軒忙問:“什麼事?”
於是鐵麟便把金簡和許良年到他那兒去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拿出了那大紅請柬。他說:“那‘小包米’我收下了,我知道他們這是在試探我,我也不能讓他們覺得我煙火不進是不是?那樣反而把他們嚇跑了,八五八書房就會對我封鎖更嚴。”
夏雨軒說:“大人聖明,他們的確在用這‘小包米’投石問路。無所謂,就算這米再好,也值不得一吊錢。大清律上還沒有把一斤米算作貪汙受賄的,所以這米呢,您儘管吃就是了。”
鐵麟問:“那飯局呢?”
夏雨軒說:“飯局您萬萬不可去。”
鐵麟問:“為什麼?大清律上不是也沒有把吃頓飯算作貪汙受賄嗎?”
夏雨軒說:“飯局的名堂太大了,以後我再慢慢跟您說吧。實話告訴您,這張請柬我也收到一份。”
鐵麟說:“這麼說,你也不去了。”
夏雨軒說:“不,我要去。”
鐵麟說:“你說飯局的名堂多,不讓我去,你就不怕那些名堂?”
夏雨軒說:“大人有所不知,他們用這‘小包米’向您投石問路,我呢,拿著這張請柬去給您探探深淺。”
鐵麟看了看夏雨軒,感動得點了點頭。
夏雨軒舉起了酒杯說:“好了,咱今天先不談這些,我踏踏實實地陪您喝兩杯酒吧。”
鐵麟搖了搖頭,把面前的酒杯推開,嘆了一口氣。他不想談尋找蘭兒的事,夏雨軒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夏雨軒說:“鐵兄,我如果告訴您一件事,您保證把這杯酒一飲而盡。”
鐵麟問:“什麼事?”
夏雨軒神秘地說:“蘭兒找到了。”
鐵麟騰地站起身來:“真的?在哪兒?”
夏雨軒衝他揮著手說:“鐵兄先請坐,我保證咱沒喝完這杯酒,就會有人把蘭兒給您送過來。”
鐵麟急不可待地說:“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雨軒有點兒得意地說:“我有一個刑名師爺,叫金汝林,此公非常能幹。不知道他透過什麼渠道將蘭兒找到了,現在帶著人去接蘭兒了。”
鐵麟看著夏雨軒,突然抄起面前的酒杯,激動萬分地說:“雨軒,我得好好謝謝你,來,我先敬你一杯!”
兩個人同時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鐵麟心裡突然一動,想起了一件事:“雨軒,你久居通州,見多識廣,跟你打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