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點點頭,乖巧地說:“嗯。”
他那麼想換回身體,肯定還是在氣早上她帶著嬰二哥招蜂引蝶一事。
楚魚心裡這樣想。
裴行知額頭抵住楚魚額頭,閉上眼,回憶了一下在天選村時,那“仙人”做的事。
震盪神魂,麻痺神魂。
他自然是不會這麼對她。
第一次嘗試探入自己的神魂,裴行知有些緊張,生怕經驗不足出現什麼意外,他悄悄握緊了拳頭,可少年的面色看起來依舊冷靜,甚至是有些壓抑的幽沉,令人窺探不到他此刻心裡真實所想。
楚魚閉上了眼睛,明明眼前該是一片黑暗的,卻忽然覺得眼前白光乍現,像是有什麼硬是強行擠了進來,來到她眼前。
那光亮極了,瞬間蔓延她視線所處的所有黑暗。
楚魚腦袋也隨之一暈。
緊接著便是一陣又一陣陌生的酥麻顫慄,激得她呼吸都屏住了。
魔氣在屋子裡震盪,屋子裡的擺件被掃蕩到牆壁上,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聲響,壁燈從牆壁上剝落下來,摔在地上,牆角的櫃子猛地倒塌下來,床上的被褥像是被狂風捲起,掉落在地上。
每一滴金色的血液都化作濃郁的魔氣,在兩人周身肆虐飛舞。
虞幼香所贈的剩下的符籙都貼在門窗上,此時已經不堪重負,隱隱有要破裂的痕跡。
隔壁的謝雲珩和嬰離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兩人瞬間從屋子裡出
來,對視一眼後,看向楚魚的房間。
謝雲珩用純淨的天靈根靈力,給楚魚的房間佈下了一層結界術法。
嬰離原型的妖力雄渾,但此時人形便差了許多,何況,在這雲舟上也不允許他用妖力,他便也用靈力布了個結界——罩住他和謝雲珩,以免一會兒發生什麼事情捱揍。
兩個人蹲在楚魚的房門口,像兩尊門神,又因為半夜還沒睡醒,頭髮凌亂,身穿白色裡衣,又像兩抹幽魂。
半夜出來雲舟甲板幽會的男修女修餘光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嚇出心疾。
屋子裡,楚魚承受不住那強勢擠進她神魂的熱烈的白光,終於眼前再次一黑,如上次在百骨棺裡一樣,沒了知覺。
裴行知同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酥麻顫慄裡,恍惚之間回過神時,唇瓣、脖子、兩隻手腕上都傳來了刺痛。
他立刻睜開了眼睛,便見到眼前楚魚的身體一軟,顯然沒了清醒的神魂支撐,她沒了意識。
裴行知抱住了楚魚,心跳還很快,他低頭凝視她略顯蒼白的神色,輕輕親了親她額頭,瞬間收斂四散得快要壓不住的魔氣。
滿屋的震盪停歇下來,魔氣盡歸裴行知體內,流血的傷口也瞬間癒合。
裴行知回頭看了一眼床,見床褥凌亂,被子被吹拂到地上,他便單手抱著楚魚,整理了一下,再將她輕輕放上去,替她蓋上了被子。
做好這一切,他坐在床沿口,清潤黑亮的眼睛低頭凝視著楚魚,月光從窗子洩進來一縷,照在她比之一年前褪去了一些圓潤而越發顯得俏麗的臉上。
少年沉默地看著,之前心底的怨氣與小情緒在此時已經消散大半,只餘下淺淺的鬱悶。
鬱悶她竟只是因為契誓才對他另眼相待,鬱悶她不是一開始就中意他,鬱悶若是換了個人與她結了契誓她也會一樣與其親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前知道他生的好看,可也從不在意。
但現在他想,自己這麼好看,她竟然第一眼時只當是普通,並沒有一點點心動。
裴行知心裡涼涼的,一會兒覺得這很正常,沒有誰規定見到一朵漂亮的花就要喜歡、就要將它摘下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除了生得好以外,也沒別的優點了,他都不是人,是個魔,人人得而誅之的魔。
契誓……他們結緣的原因是陰陽羲契誓。
裴行知清澈的眼睛再次幽沉深邃。
他的手逐漸握緊,忽然做出一個決定——契誓堅決不能解開!
裴行知收拾好屋子出來時,一腳踩在嬰離的腦殼上,還好他反應快,趕緊收回腳,輕聲喊道:“大哥,二哥。”
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的謝雲珩和嬰離一下被黑夜裡這一聲熟悉的冷清的聲音驚醒,兩人睡眼朦朧地仰起頭看過去,看到裴行知的那雙眼睛已經恢復平時的冷清純澈,不像是白天那樣,總是亮晶晶的含著笑意,立刻就明白了。
謝雲珩一下跳了起來,卻踩到了嬰離的腳。
嬰離抱著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