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宿舍生活已經習慣了吧?”他問道。
“嗯,習慣了。有你陪著,又有你的指點,不習慣都不行。”
“大學比高中自由多了。我高中寄宿時,八個人住,每天早上輪流值日,清潔衛生。蚊帳要收起來,被子要疊,鞋子衣襪不準亂放,洗衣桶、漱口杯通通要擺放整齊。有管理員檢查。哪一項不透過則扣分,並責令回來整理。我試過幾次在上著課時被叫回來。無非就是一雙鞋子沒擺好,外側貼著外側放在一起。管理員真夠較真的。後來我們聽說他是軍人出身。參加過越戰。戰爭中表現得非常英勇。有的說他身上有八個彈孔,有的說是十八個。各種版本都有。但一隻腳跛了,沒了三根手指,這是真的。他是排長。但緊緊上了三個月戰場後某一天突然被調遣回來。有的說是他老父親病危,三封加急電報他招回來,有的說是他蔭莖受傷,他又是獨生子,出於傳宗接代的考慮,部隊調他回去。也是版本各異。但不管怎樣是逃過一劫。因為他回來後第二天,他所在的連隊全部罹難,無一生還。
他當我們的宿管員,那可真是苦不堪言。若晚上作息時間聊天被他逮到,必定是全體舍員起床站在走廊外被他訓導十分鐘。”
“畢竟是軍人出身。”我說。
“那可不是。”他撿起瓦片扔向江中。瓦片在水面打起漂亮的水漂。
“你覺得計算機這個專業怎麼樣?”我問他。
“還好吧。我的腦袋就屬於這一類。天生對數字、符號敏感。你不喜歡?”
我沒有回答。
“你一點都不喜歡,是嗎?”
我仍沉默。
“你一直在聽你媽媽的安排。”
“不,這也有我的選擇。反正我讀得來。以後畢業工作好找,薪水又高,我選擇了好職業。”我故作輕鬆地說。
“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澄海,你太愛你媽媽了。如果天下人都有你這般孝順兒子,世界將太平,永無戰爭。”
“你知道我媽媽很不容易。”
“但你應該愛愛自己。”
我笑笑,轉換話題,問他:“你沒考上清華,真的一點不傷心?”
“哪有什麼傷心。我只求離開家獨立生活。管它什麼大學。他們認為我上清華理所當然,那是他們自作聰明的想法。人生哪有這麼多的 理所當然 。看到他們失望的神情,我看著就樂。”
“這麼說,你是故意考不上?”
“那又不是。天下哪有這麼愚蠢的人。北京可比廣州遠得多,那裡離家更遠。我不像一些人打著 非清華北大不上 的決心,考不上覆讀,再考不上再次復讀,純粹是折騰自己。天下的大學一個樣。”
清樹頭腦聰慧過人,輕而易舉就能在全年級名列前茅。沒有不喜歡的科目,每個科目都得心應手,是對學業不必發愁的學生。他父親醫科大學畢業,很早出來開私人診所,收入豐厚。母親又是大學教師。家境寬裕。他卻認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