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代曉風吹。各位天山派的師姐妹們似乎有意學牡丹花神,不畏權威而終致烈火燒身。”一個陰柔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眾人一起轉頭觀看,只見弓天影一身白衣華服,在一群同樣白衣打扮的男女劍客簇擁下施施然來到眾天山弟子面前。祖悲秋定睛一看,在弓天影身後赫然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雙柳劍客柳十二、柳十三,天女殿四女:殷秀婷、黃秀芬、蘇秀雲、舒秀英,還有很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青年男女,人人容貌秀美,目光冷厲。
“弓天影!”眾天山弟子看著他的眼睛似乎要迸射出噬人的火光。
“可惜啊,沒有了連青顏的天山派就彷彿沒有頭狼的狼群,怎麼看都沒有什麼作為。”弓天影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慢條斯理地說。
“弓天影,就算你以陰謀詭計陷害連師弟,令他無法參加論劍大會,我們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奪取論劍第一。到時候本姑娘就讓你嚐嚐天山劍法的厲害!”容可盈狠狠地說。
“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我怕到時候你就像長安牡丹一樣,要受烈火焚身之苦!”弓天影冷笑著說。
“弓公子,花匠有言:牡丹長一尺縮八寸,當春發芽,及秋八寸木化,彷彿被火灼燒,文人墨客牽強附會,說些無稽故事,作不得準,說出來貽笑大方。”祖悲秋開口道。
他的話令弓天影一陣窘迫。當時洛陽牡丹的傳說甚囂塵上,人們交相流傳,幾乎信以為真,他也不例外。如今被祖悲秋開口戳破,幾乎令他想要立刻鑽入地下躲起來。
“哈哈,牽強附會,人云亦云,弓天影,你也不過如此而已!”風橫江趁機落井下石,順著祖悲秋的口風搖旗吶喊。
他的話令天山派眾人鬨堂大笑。
弓天影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雙眼中青光一閃,在一瞬間重新恢復了泰然自若,只是冷冷地說:“如果天山派的劍法真如你們的舌頭這般靈活,也許你們可以在擂臺上多撐片刻。本來在洛陽擂上我還想要手下留情,如今看來爾等饒舌鼠輩,實在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說罷他陰冷地瞄了祖悲秋一眼,雙手往身後一背,昂首而去,在他身後,浩浩蕩蕩的越女宮諸弟子也橫眉怒目地和天山弟子擦肩而過。
“好一個弓天影,簡直視天下豪傑如無物。”厲中廷看著他的背影,憤憤不平地說。
“就是,天下能夠剋制他劍法的少年英雄又不是沒有。”容可盈恨聲道。
“人人都說論劍大會,但是論劍大會到底在哪兒舉行啊?”祖悲秋好奇地問道。
“就在南市啊!”眾人彷彿吃驚於他連這個都不知道,齊聲道。
“啊?”祖悲秋吃驚地左右看看。洛陽南市店鋪一間連著一間,酒肆一座靠著一座,別說是擺擂臺,就算是放一輛馬車的地方都沒有。這樣擁擠的地方如何才能夠進行比武大會?他心裡一萬個疑問想要詢問,但是洛秋彤在這個時候向他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不要再問啦,到了今天夜裡,你就會一清二楚。”
“夜裡?”祖悲秋大驚,“洛陽夜裡是要宵禁的,金吾馳夜,如果被抓住,可是要被砍頭的。”
“哈哈哈哈!”眾人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轉眼忘了剛才的不快,同時大笑了起來。
唐朝的洛陽作為陪都,擁有宮城、皇城和著名的行宮西苑,乃是皇親貴族流連忘返之地,守衛也格外森嚴。為了維護東都城的治安,也出於控制城中百姓的需要,整個洛陽城內建築都是封閉式的結構,裡坊和三市之間築有圍牆,並有百姓和官兵作為警衛。白天人們在城內活動,夜裡必須回到裡坊的家中待著,絕對不準出門。夜行於城中而無令牌者,稱之為犯夜,被捉住要笞二十。三市在夜間也因此而關閉,所有商販不是回裡坊睡覺,就是在和店鋪相連的住宅中就寢。整個洛陽城在六百聲街鼓響停之後,便只剩下巡街使,金吾衛和有著特殊事務的政府官員時或出現,其他時候都是絕對空寂無人,彷彿一片死地。
祖悲秋和天山派眾弟子在洛秋彤的引領下進入了位於永泰坊西側的湘紅院。這湘紅院造型古雅樸素,臨雲渠水,西望南市,推開西窗,南市三千店肆盡收眼底,令人有一種君臨天下的豪氣。難怪以經商著名的洛家會花巨資買下這處庭院。
此刻隆隆作響的街鼓漸漸停息了下來,天色也陷入了湛藍色,最後一縷夕陽依依不捨地從西牆消失,整個洛陽陷入了漆黑一片的死寂之中。日間喧囂繁華的一切彷彿過眼雲煙在祖悲秋的眼前消失殆盡,只剩下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