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莫子寒的傷多虧了連神醫妙手回春,既然他不在,我便代他謝過。不知道連神醫如何收取診金?”無戀坐下來,一臉公事公辦的神情。
“診金……”連寧淡淡一笑,忽的揚起了眸子,直視著無戀的眼,似是想看到她的心裡去,“閣主若當真想付我診金,連某倒確有一事相求。”
無戀挑眉:“但說無妨。”
連寧的笑容瞬時收斂,望著無戀的眼神也變得嚴肅,臉上患上了一副悲憫神情:“放棄雲蘿門。”
無戀的瞳仁驟然一縮,聲音立時凝凍成冰:“不可能。”
“這樣的紛爭沒有任何好處。雲蘿門一役,銷音閣第五分隊全軍中伏,無一生還;莫左衛隻身誘敵,墜崖受傷。難道這些對於銷音閣而言,不是重大的損失嗎?雲蘿門人亦是如此。我不知你為何定要趕盡殺絕,可他們也都不過是無辜的修武之士,命不該如此!這樣的廝殺,除了造成越來越多的傷亡,激化兩派的矛盾,沒有一點好處!如此,何必呢?”連寧的話,最後化作了一聲長嘆,“沒有任何矛盾的解決,是需要用生命做代價的。”
“這是莫子寒告訴你的?”無戀眯眼,死死盯著連寧。房間裡的氣氛,驟然變的陰冷。
“不是。”連寧輕輕搖頭,目光變的清冽,“雲蘿門一戰之時,連某正在雲蘿門中。”
無戀沒有說話,眸光犀利,彷彿兩柄利刃,直直的穿透了連寧。
“雲蘿門早在戰前半月就得知了銷音閣的進攻計劃,提前十日就已經設好了埋伏。為了以防萬一,才特意到藥王谷請了我。”連寧面色淡然如常,絲毫未曾被無戀的目光震懾,“只是恐怕一切也是出乎雲蘿掌門的意料。縱然計劃天衣無縫,但未想到銷音閣的死士驍勇善戰,仍是傷了雲蘿門近八百弟子。等我與谷中醫師趕到戰場之時,莫左衛已然墜崖,下落不明。所以,我才認得莫左衛,並且,知道雲蘿門一戰的全過程。”連寧頷首,靜靜望著無戀,心中忽然一輕——深埋了許久的秘密終於吐露了出來,如釋重負一般輕鬆感,讓他感到舒服。
無戀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垂眸看著地面,心中百轉千回。
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這樣。
心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所以,放棄雲蘿門。”頓了頓,連寧深深望著無戀,加重了語氣,“無戀,放棄雲蘿門!”
“不可能。”不假思索的,無戀的堅決淡淡地飄出口,她抬起頭,凜冽的看著連寧,“雲蘿門,我定要抹殺。”
連寧不由得愕然。無戀眼中的堅定,像刀尖一樣鋒利,彷彿穿透了他的心肺。而剛剛她眼中那一抹一閃即逝的傷痛,更是讓他的心驟然抽緊。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那張蒼白的臉,深邃的眸,深深灼痛了他。
他知道,無戀不是一個任性而瘋狂的女人。她的理智與冷靜,比常人更甚千倍。她如此的執著於這場屠殺,必定有她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不能觸碰到她心底罷了。
他總是不由自主的願意去相信,她不會做那些十惡不赦,濫殺無辜的事情。因為他看得出,她根本不屑殺人。
連寧垂眸,良久,輕嘆一聲:“既然如此,你要小心。雲蘿門能未卜先知,並非神機妙算。醫者父母心。你要殺人,我便救人。你記得,雲蘿門,永遠不會讓你全部殺光。當然,我也不會讓銷音閣多流一滴血。只是這一切的根本,全在於你。”
無戀繼續沉默,連寧無奈地搖頭。誰願見生靈塗炭,他也不過是儘量,讓這一切晚點發生。他知道,他的力量,終究有限。
連寧移到門旁,望著桌邊的那一抹妖紫,目光柔和下來:“我趕到戰場的時候,貴閣第三分隊的幾名死士奄奄一息,我便派弟子將他們送回谷中醫治。昨日收到傳書,他們已經康復出谷,相信不日便會回去。”
無戀的身子微微一動,卻仍未抬眸,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她頭一次感覺,生命真是個蹊蹺而莫測的東西。
【三十六】目擊者(上)
莫子寒的出現,讓無戀有些意外。他跪在馬車前,一動不動。右腿的三處斷骨尚未長好,但他仍舊堅持跪在地上,身子不由得有些顫抖。
他的身後,一條水綠的影子,就那麼直直的站著,一雙眸子望著他的背影,滿溢的都是柔情。
“屬下自恆安當私自支取了三十萬兩白銀,特來向閣主請罪!”莫子寒恭敬地垂下頭,字字句句,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