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想,路易。如果是為了榮譽,即便食物唾手可得,那我也寧願捱餓。”
“有骨氣。”路易翻過身去,假裝睡著了。
他真的睡了過去。幾個小時後,他又醒了——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裡呢。他的後腦肯定完全相信議長的話。既然議長說寧願捱餓,那麼他就會做得到。
路易憋了一泡尿,鼻子裡有股腥臭味兒。他的肌肉也痠痛得厲害。底下的坑倒是幫了忙。他用乃蘇飛輪裡的水洗去袖子上的汙物,又一瘸一拐地走下臺階,到他自己的飛輪上去取急救箱。
他的急救箱不單純是個簡單的藥箱,而且能夠進行診斷,給出用藥的劑量,實在是很複雜的機器。可惜被能量槍燒燬了。
光線越來越暗。
前面是帶有陷阱門的牢房。透明的小窗子圍在陷阱門附近。路易躬下身子,往牢房裡瞧。裡面有床,有很奇特的廁所,再有——日光從那雕花的窗子裡透射進來。
“議長!”路易叫道。
他們用鑽探器鑿開了牆,闖了進去。那扇雕花的窗子很大,呈長方形,對於一間牢獄來講,似乎是件怪異的奢侈品。窗玻璃不知弄到哪裡去了,只在窗外安著一些透明的尖牙齒。
莫非這窗子只是為了戲弄犯人,讓他看到一線自由的希望?
天半明半暗。城市航空站的陰影如同窗簾一樣遮了過來。窗的正前方是港口:那立體形的建築物肯定是倉庫,旁邊是廢棄的碼頭,再是設計簡潔美觀的吊車,還有一艘擱淺在幹碼頭上的巨大氣墊船——全是鏽跡斑斑的骨架。
綿延的海岸向左向右延伸數英里。遠看,一片沙灘隔著一排船塢,又是一片沙灘……這種佈局肯定依據著彎曲的海岸,先是一片淺淺的沙灘,緊跟著深水漫過來形成港口,然後再是一片淺灘。
再往遠看,只見一片海洋,無限地延伸,彷彿融人到無盡的天際。想想當你眺望大西洋時的情境……黑暗如同帳幕從左側掩了過來。城市中心倖存的燈火也亮了。城市,船塢,還有海洋全浸入無限的黑暗之中。但往反時針方向望去,白日金色的光線仍然閃爍。
議長倒沒這閒情逸致,早倒在牢獄橢圓形的床上睡著了。
路易會心一笑。克孜這鬥士競顯得如此平和。睡著了,是不是能忘記傷痛呢?肯定燒傷使他元氣大減。也許他想睡過去,免得再受飢餓之苦。 路易沒去打攪他。 牢獄裡幾乎全黑了。他摸到乃蘇的飛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吞下一塊為那怪物準備的食物。
飢餓讓他連那股怪味都忘卻了。他開啟乃蘇的頭燈,又摸到其他飛輪前,弄亮剩下的燈。
屋裡頓時亮堂許多。只是牆上留下各種陰影,顯得詭秘悽清。
乃蘇怎麼會耽擱這麼長呢?
在這古老的懸浮牢獄裡,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娛樂。有的是時間睡覺,但路易又睡夠了。當然,你也可以呆在那兒胡琢磨,琢磨乃蘇那怪物正在做什麼,琢磨那傢伙會不會把他們賣掉。
畢竟乃蘇不單純是個外星人。他是皮爾森的耍木偶人。有關他們為了達到自身利益而操縱人類的記錄,足足有一英里長呢。如果他能夠和環形世界工程師(可能吧)達成諒解,他極有可能拋下路易和議長不管不顧,毫不猶豫。耍木偶人沒有理由不這麼做。
起碼有兩條理由非常充分。
首先,百獸議長為了從路易手中奪取“遠征號”,當然會不遺餘力地做最後的一搏。他的鬥志源於讓克孜人獨自佔有量子二號飛行器。這耍木偶人不會袖手旁觀,他極有可能在這最後一站中受傷。現在是離開議長的最好時機——離開路易,因為路易不會容忍這種背叛。
另一點,那就是這夥人知道的內幕太多了。泰莉死了,只有議長和路易瞭解耍木偶人所進行的進化實驗。再想想那星草液、生育法一一既然乃蘇被允許透露這種資訊,允許用這種資訊來判斷其他成員的反應,那麼,很有可能他也被命令,在中途的某個時刻,拋棄這夥人,而且要拾掇得乾乾淨淨!這些想法倒不是此時才有,早在乃蘇承認他用星草液指引外部人穿過皮諾榮時,路易就開始留心他的一舉一動。他的奇思怪想倒也並非毫無理由。但問題是,無論怎樣,他只能眼巴巴於望著,啥也幹不成!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路易又闖入另一個牢獄。他把鐳射調得又強又窄,割斷那些摸不準的鎖。試了第四下,門開了。
一股惡臭迎面撲來。他趕忙憋住氣,挺著腦袋看了很久,這才弄清怎麼回事兒。通風口封住後,有個人憋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