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這下迎上去,眉開眼笑,接下他手裡的東西,放在鞋櫃上,笑著嗔怪:“這麼晚才到啊?”
顧中銘支吾了兩聲,顧媽媽往後一望:“趙怡呢。”
他忙撒謊:“回家去了,說太晚怕吵到你們。”
顧媽媽頻頻點頭:“這孩子懂事,吵什麼,就盼你們來呢,湯熱著了,喝一碗吧?”
顧中銘心裡惆悵,面上趕緊說好好好,脫了鞋走進去,他爸倒是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蓋個毛巾被,打著小呼嚕,不知睡得多美。
中銘忍不住笑:“又看電視看暈過去了?”
顧媽媽悄悄地點頭:“可不是,說等你回來下棋,等到十一點就不行了,老頭子身體沒我好。”
老太太挺驕傲,一昂頭,進廚房忙活去了。
顧中銘喝著湯,胃裡暖乎乎的,很舒服,酒後有點現成的熱東西,簡直是無上的恩賜。他一邊喝一邊催老孃去睡覺,老孃一邊沒口子的答應,一邊在他身邊坐下來,這麼清清靜靜陪一陪兒子,哪怕半夜三更,對一個母親來說,都是件愜意的事。
“星期天,帶上趙怡來家吃飯。”
“不一定,她爸和哥哥安排她很多事。”
顧中銘順嘴就把謊說了,免得父母盼望,心裡愁的是以後一波波下去怎麼圓場。
“噢,最好要來,你堂哥從香港回來了,上咱們家做客。”
“知道。”
“趙怡身體怎麼樣?”
“還行,在美國老吃肉,可結實了。”
“你呢,好像瘦了點。”
“哪兒啊,我更結實,有空就上健身房。”
“哦,那,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要寶寶啊。”
“我們老不在一起,再等兩年吧。”,
這一段對話,攻者節節進取,守者步步為營,中心準確,態度鮮明,最後回到那個問答了不下一百次的老問題上來,顧媽媽沒有得到自己一心期望的答案,失望地嘆了口氣:“本來說乘我和你爸身體還好,趕快生了丟給我們帶就行了,不耽誤你們什麼,再過兩年,那就說不準了。唉。”
顧中銘聽這段控訴,結婚起到現在,也何止聽了一百遍,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不吭氣比什麼都實在,趕緊低頭吃湯裡的排骨,吃得那叫一個投入,顧媽媽倒被他這副正義凜然的賴皮狀逗得一笑,起身說:“算了,吃完趕緊洗澡去睡,被單和毯子都換了乾淨的了。”
幫沙發上的顧爸爸蓋蓋好,打著哈欠進臥室去了。
顧中銘喝完湯,酒醒了一半,走到廚房把碗洗了,擦乾手出來,點了一根菸站在窗戶面前,老城區的半夜,四處都是黑漆漆的,遠處屬於商務區的高樓閃耀著徹夜不熄的燈火,對照起來像個夢境。
他慢慢把煙抽完,睏意一點一點上來,正要去睡,意外地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怕吵醒兩老,他一把掐斷電話,快步走進自己的臥室關上門,一看,號碼不認識。
沿海地區最多這種無端端的半夜來電,響一聲就掛,不知情的要是打過去,說不定就直接和香港馬會接上頭,哪怕只喂喂喂,話費也憑空蒸發一大塊。
中銘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隱約有點失望,脫了衣服躺上床,手機又響了。
還是那個號碼,響了很長時間,沒有說打一槍就跑的意思。
他終於接起來。
“您好,我從靜宜男朋友那裡拿到你電話的。”
“我是剛才喝酒那個女孩,胡蔚。”
顧中銘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幸好對方完全不需要他反應,清定的女孩子聲音,珠落玉盤一樣響下去:“你說他,有一個很厲害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這才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人家有沒有一個很厲害的女朋友,這個厲害的女朋友對另一個小女朋友是不是會造成好大的壓力,說到底,關顧中銘屁事,大致上只是出於某種邪性,自己焦頭爛額的時候,看不得人家情場得意,能吹皺一湖春水搗個亂何樂不為。
他暗自懊悔,肚裡尋思如何回答,胡蔚在電話那頭,忽然一聲抽泣。
“你知道嗎,他以前對我很好的,我想給他生孩子的,可是一下子,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他也不來看我,他以前對我很好的,你是男人,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是不是我說錯了話,是不是他怕我真的生孩子纏住他?”
這是為什麼?
顧中銘不知道自己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