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力達成這種結果,他要付出的代價怎麼會小?
“我看看。”
她有些緊張地把他拉了過來,這次他沒拒絕,任她解開衣裳檢視身上傷勢。
這一看不要緊,紅蓼嚇得吸了口氣。
道聖宮的安全營地結界是很難闖的,否則也不能被他們用來做傳送地。
紅蓼拼著斷尾的風險才勉強撕破了一個小口子,努力鑽了出來。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心裡還是有些嬌貴的,埋怨他沒早點回去,害她受了傷。
但看到雲步虛的情況,她那些傷都算不得什麼了。
他此刻的模樣不會比她最初救他時好多少,雖不至於胸口被洞穿一個窟窿,但黑紫色的魔毒和幽綠的冥毒,還有冥鬼留下的無數猙獰爪痕,堪稱觸目驚心。
他腹肌上的傷最嚴重,因為靠近要緊的丹田處,這裡成了敵人的主要目標。
傷口只被簡單處理過,一道道血痕將將癒合,綠色的瑩光在其中閃爍,是入骨的冥毒。
說實話,不好看,真的挺難看。
尤其是生在他白玉無瑕的身體上,越發令人心驚肉跳,噁心反胃了。
紅蓼沒有真的反胃,她咬著唇,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沒讓你的弟子幫你療傷嗎?”她悶悶地說,“他挺專業的,給我療傷過就好了許多。”
雲步虛漫不經心應了一聲:“確實不曾命他療傷過。”
“
為什麼?”她不解地抬頭,卻沒得到回答。
雲步虛動手穿衣,紅蓼趕忙阻止了。
“都這樣了還不療傷,你打算幹什麼?這不是自虐嗎?”她匪夷所思地嘀咕,“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癖好呢?”
雲步虛敏銳地問:“什麼癖好?”
紅蓼嘰裡咕嚕沒說清楚,只顧著忙活手上——她恢復了一些,不管他是為了什麼才不去療傷,她都沒辦法放他走,她可以幫他療傷啊!
“這活兒我熟。”她挽起袖子,“我來。”
雲步虛:“……”
狗妖雖不著調了些,有時某些話卻意外的有奇效。
或許是因為和紅蓼蠢到了一條腦回路上,才格外地懂得彼此?
雲步虛想到這裡,不禁輕輕“嘶”了一聲。
“怎麼了?我手勁兒太大了嗎?”紅蓼緊張地問。
不大,其實一點都不大,溫柔得好似羽毛落下,甚至有點癢。
身上癢,心裡亦是。
雲步虛從不撒謊,他只能沉默。
美人顰眉,緊抿唇瓣,彷彿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紅蓼看得心都快化了。
“我輕一點。”她摸摸他的背安撫著,“馬上就不疼了啊寶。”
雲步虛含糊地應了一聲,半闔長眸望著她對他珍而重之的模樣。
他躺在她剛剛睡過的床榻上,感受著她留下的溫度,還有她身上清幽的香氣。
腹肌上是她靈力劃過的觸感,炙熱滾燙,所過之處皆陣陣戰慄。
強敵都做不到令他顫抖的事,紅蓼輕而易舉地讓他就範了。
雲步虛猛地握住她的手,額角薄汗道:“可以了。”
紅蓼看著他身上才剛好一些還瀰漫著冥毒綠光的傷口,不贊同地說:“怎麼會可以?還差得遠呢,我道法差一點,比不上你的弟子,你又不想找人家,就忍一忍我的。”
她誤解他是真的很疼,就俯下身去在傷口上很輕地吹了吹。
“吹一下就不疼了。”
“……”
雲步虛閉上眼,重重地躺回床榻上,眼角因為極力剋制甚至泛起了水光。
看他這個樣子,紅蓼忽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語著:“小時候常看到別的孩子受傷,人家的母親都會這樣吹,吹了沒幾下好像就不疼了。我當時就想,真是靈丹妙藥啊,後來一直希望有人可以給我也吹吹。”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這個人。
“現在給你吹,好像確實挺管用。”她突然想到,“你是不是也沒有父母?”
雲步虛緩緩睜開眼,兩人視線交匯,她起身靠過來:“是的吧?我沒記錯吧?”
“……是。”他如實告知,“我由仙界自然孕育而生,誕生即為仙體,不曾有過幼年。”
……出生就是個大人了。
強還是你強。
“你沒有。”紅蓼唸唸有詞地回去繼續療傷,“我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