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時候,她除了覺得疼,已經沒什麼其他知覺了。
真的很疼,她特別怕疼,不然當初雲步虛發現她體內有謝沾衣留下的隱患,她也不會沒讓他繼續嘗試拔除。
現在她可以清醒著走出來,不被血脈控制,也恰恰是靠著入骨的疼。
疼痛可以令人清醒,不斷加深的疼痛更讓人沒心思想其他。
終於見到雲步虛的那一瞬,她才找回了其他的思緒,麻痺的身體有了反應,理智還沒反應,身體已經本能地朝她跑過去。
她的嫁衣寬大,飄逸,跑起來像只金紅色的蝴蝶。
九條尾巴無精打采地聚攏在身後,昭示了她身體狀態現在並不好。
雲步虛抱著她,聽她說完所有的話,在她仰頭時垂下眼眸。
四目相對,紅蓼吸吸鼻子:“你快揍祂。”
雲步虛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紅蓼紅著眼睛:“你快揍它!你揍祂行不行?我害怕。”
害怕。
是真的害怕。
他不在的時候她不敢害怕。
陷入幻境迷宮的時候以為他死了,她更不能害怕。
但現在他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紅蓼完全被情緒淹沒了。
雲步虛被她這樣看著,喉結滑動,那些幽暗陰冷的嫉妒暫時被封存了。
他將她橫抱而起,視線掃過跪著的水如鏡,落在岌岌可危的浮心塔上。
它已經快維持不住了,再由他無形的靈力一催動,瞬間轟塌,半點不剩。
紅蓼轉頭望著那片廢墟,水如鏡就跪在廢墟旁邊,險些被砸到,但一動不敢沒動。
她想說什麼,感覺到雲步虛帶著冷意的視線,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抓著他的衣襟,能感受到他的關切,但遠不如從前那麼外放。
他像在刻意收斂和壓制,這讓她很不適應。
“雲步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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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他名字,他也只是看她一眼,仍舊一言不發。
於是紅蓼就知道他生氣了。
……好吧,大概塔裡的情形,他看到後沒辦法不在意。
但她目前這個情況,經歷了那麼沉痛的幻境,都不能先安慰一下她再算賬嗎?
紅蓼自己也有些委屈,靠在他懷裡低聲說:“……我只是想幫你救人。”
“只是幫我嗎。”他終於開口,卻是反問,“不是因為你自己想救?”
紅蓼心一揪,擰眉說道:“好嘛,的確是一半一半吧,當時那種情況,你趕不及,我若不進去他必死無疑,我有法衣保護,還跟你學了那麼久,應該可以爭取足夠的時間……”
“我說過讓你保護好自己即可,不必去管別人。”
雲步虛腳步停下,視線望著前方,語氣平靜:“你答應了我,但沒做到。”
話說此處,他好像意識到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復又道:“你累了,我送你回去。”
紅蓼怔愣許久,回過神來,她已經被雲步虛放下。
浮心塔的事算是解決了,但道聖宮的危機還沒完全解除。
雲步虛先去救了她,現在就得去幫助弟子們。
沐雪沉已經撐了很久,硬生生將最兇的一波冥鬼潮抵擋在道聖宮之外,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烈的。
他和一眾同門遍體鱗傷,若非有聖人法戒的幫助,怕是會死傷無數。
可他們能做到的也僅僅是這麼抵擋罷了,真要讓冥鬼潮徹底消失,他們是不行至少以他們目前的能力還做不到。
雲步虛回來得正是時候,沐雪沉被冥鬼襲擊,身子摔出很遠,被他穩穩地接住。
“……師尊!”沐雪沉一喜。
“做得不錯,退下吧。”
紅蓼安全了,雲步虛就投入了真正的戰鬥。
他本身情況也不好,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毫不收斂地大開殺戒。
那一瞬間,不單是操縱著冥鬼潮的謝沾衣傷重恐懼,連道聖宮的弟子都有些害怕。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聖人,哪怕上次大戰時他也沒有這樣。
因他一人之力,戰場上局勢瞬間扭轉,方才還一直囂張進攻的冥鬼潮成了喪家之犬,在謝沾衣的操作下急速逃走。
饒是如此還是折損大半,反噬到謝沾衣身上的力量令他祭壇崩壞,靈府受損嚴重。
“……雲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