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們快走吧!折騰了一夜,真夠受的了。〃“我非常抱歉,〃隊長說著,鞠了一個不像樣的躬,〃我只希望他們能證明的確是在沃特琳,唔——小姐——太太那裡。
請你轉告你哥哥,明天早上他必須到憲兵司令那裡聽候審問。〃英迪亞冷冷地點了點頭,把手放在門把上,暗示讓他趕快走,隊長和中士退了出去,休…埃爾辛跟在後面,英迪亞砰地一聲重重地就把門關上了。她看也不看思嘉一眼,趕緊跑到視窗,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了下來,思嘉兩退還在發抖,一把抓住艾希禮剛才坐過的椅子才勉強站祝低頭一看,靠墊上溼了一片,顏色很深,比她的手還要大。她正在納悶,伸手一摸,嚇了一大跳,沾了一手紅色的粘粘糊糊的東西。
“英迪亞,〃她悄悄地說:“英迪亞,艾希禮他受傷了。〃“你這個笨蛋!你真以為他喝醉了嗎?〃英迪亞拉下最後一個窗簾,就飛快地朝臥室跑去,思嘉也跟在後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瑞德高大的身材擋在門口,思嘉從他肩上看過去,看見艾希禮面色蒼白;靜靜地躺在床上,媚蘭剛才暈過,現在卻異常敏捷,正拿一把繡花剪刀很快剪開他那沾滿了血的襯衫。阿爾奇在床邊低低地舉著燈照亮,同時用一個骨節腫大的手指放在艾希禮的手腕子上。
“他死了嗎?〃門口那兩個女人異口同聲說。
“沒有死。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是從肩膀上打進去的,〃瑞德說。
“你為什麼把他送回家來,你這個傻瓜?〃英迪亞喊道。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為什麼把他送回家來讓他們逮捕他?〃“他走不動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呀,威爾克斯太太。
再說——你難道願意讓他像託尼…方丹那樣流落他鄉嗎?你願意讓其它鄰居都化名逃到得克薩斯去,一輩子不能再回來嗎?我們也許有辦法可以讓他們逃脫。只是貝爾——〃“讓我過去!〃“不行,威爾克斯小姐。有件事要請你趕快去辦。你得去請個大夫——不要請米德大夫,他與此事有牽連,說不定這會兒正受北方佬審問呢。另外再找個大夫,夜裡一個人出去,你害怕嗎?〃“不怕,〃英迪亞回答說,她那灰色的眼睛閃出了亮光。
“我不害怕,〃她說著就從走廓時的衣鉤上取下媚蘭的連帽披肩。〃我就去找迪安老大夫。〃她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而且還儘量裝得心裡很平靜的樣子。”對不起,我剛才叫你堅細,叫你傻瓜,我不瞭解情況。你這樣幫助艾希禮,我非常感謝你——不過我還是看不起你。〃“我喜歡坦率——謝謝你對我這樣坦率。”瑞德向她鞠了一躬,嘴角往下一撇,露出愉快的微笑。〃你從後門趕快走吧,回來的時候,要是發現周圍有軍隊的跡象。就別進來了。〃英迪亞又痛苦地看了艾希禮一眼,披上披肩,輕輕地跑過走廓,到了後門,悄悄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思嘉隔著瑞德使勁往裡邊看,看見艾希禮睜開了眼,她的心又怦怦地跳起來,媚蘭從臉盆架上揪下一條疊好的毛巾。
思嘉感到瑞德銳利的目光在盯著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會都表現在臉上了,但這時她全都置之不顧了。艾希禮正在流血,說不定還會死去,而且是她這樣一個愛的他的在他身上打了這個洞。她恨不得馬上衝過去,跪在床邊,把他摟在懷裡親吻他。但是她兩退發抖,進不了屋。她捂著嘴注視著裡面,看見媚蘭又把一條毛巾放在他的肩上,使勁壓,好像能把流出來的血壓回去,但是這條毛巾馬上又紅了,像變戲法一樣。
一個人怎麼流這麼多血還能活呢?這全託上帝的福,他嘴邊還沒有流血沫——哦,那血沫是死亡的先兆,這她是很熟悉的。那一天在桃樹溝的可怕的戰鬥中,受傷的人死在皮蒂姑媽的草坪上,嘴裡就都流著血。
“你放心,〃瑞德說,聲音裡帶著一點譏諷的語調。〃他死不了,現在你去把燈接過來,給威克斯太太照著,我得讓阿爾奇辦事去。〃阿爾奇隔著燈看了瑞德一眼。
“我才不聽你指使呢,〃他頂了一句,把煙順從嘴的一邊倒到另外一邊。
“你要聽他吩咐,?〃媚蘭厲聲說,〃而且要立刻照辦。巴特勒船長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思嘉,把燈接過來。〃思嘉走上前去,把燈接過來,並用只兩手抓著,生怕燈掉在地上,這時艾希禮的眼睛又閉上了,他的胸膛全露在外面,起來得很慢。下去得很快,媚蘭慌張的小手止也止不住,血還是從她手指縫裡往外流。思嘉好像聽見阿爾奇咚咚地走到瑞德跟前,還聽見瑞德很快地小聲對他說一了些話,她的心裡全都放在艾希禮身上了,只聽見瑞德開頭小聲說:“騎我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