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說:“我哪有此閒工夫度此猛禽?”二妖僧苦求不允,又向白眉神僧請求收容,竟是一說即成。由此二雕便在白眉門下聽經,終受佛法度化。後來二妖僧被逐之時,禪師曾有遺偈說:“你二人誤入歧途,我又發有宏願,到時無法解救。任你們此時悔恨,離我之後,終必投入妖人門下,倒行逆施,自取滅亡。所幸以前立過不少善功,前救二雕將來必知報恩,大劫雖然難免,為此一念之善必有因果,也許到了危機一髮之間,保得殘魂,前往轉世,那就看你二人以後為人如何了。”說時,白眉神僧同二雕俱都在旁。妖僧雖然被逐,天良未喪,想起師門恩義和前路艱危,好生悲痛。知道所犯罪惡太重,師父心志已堅,白眉神僧更是莊嚴疾惡,無可挽回,只得拜辭出來。走了一段,忽聽雕鳴之聲,回顧看望,正是二雕來送,無心中間道:“我兩人日後真到危急之時,你們肯救我們麼?”二雕將頭連點,嗚嘯不已,一直送出多遠,方始別去。二妖僧初意,師父人最心慈,這次如非閉關清修、或者不致逐出。只要從此洗心革面,苦志潛修,重返師門,仍非無望。先在海外無人小島上面,用法力蓋了一座極壯麗的大廟,又收了些門人,在內修煉。
二兇僧當初原是泉州富人之子郝寬、郝敬,平日任俠好施。這年無意中積下善緣,恰值神僧空陀許下苦願,難滿前三日為一對頭看破,意欲置之死地。限於昔年誓言,空具佛法神通,不能施展;又知此是自身魔孽,無法避免;只得忍耐諸般痛苦,以極大定力任其侵害。那對頭是一散仙,法力甚高,本意使其受盡痛苦,再行殺害,不料被郝氏弟兄無心發現。郝氏弟兄因為平日喜交江湖異人,神僧對頭恰在日前相識,頗為禮待。
別時,道人曾問主人有何心願,二人答道:“素不望報,道長不必介意。”對方笑說:
“我非常人,難得你兄弟如此豪俠,不問貧富,只要來訪,一律待若上賓,比我途中所聞只有更好,以後無論什事求我,我必答應。”說罷,留了一張柬帖,上寫:“你二人夙孽甚重,萬難倖免。昨日為你們用心佔算,只有一線生機,應在下月初三起,出城往西南方走去,遊行百里之內,要過初六才歸,或能有所遇合。但是先機微妙,竟不能算出細情。如蒙相信,不妨一試。”
二人先並不知對方是仙人,只為一時談得投機,待若上賓。本來好奇喜事,又見對方說完人便不見,越發心動,到日尋去,先無所遇,第三日黃昏,快要回去,忽由一崖洞中覓路走出,發現道人正用法力,對一老和尚下那毒手。暗忖“道人既是仙人,這老和尚生得慈眉善目,手腳已被燒焦,依然神色自如。偷聽道人口氣,再有個把時辰,老和尚便被燒死。”想起別時之言,福至心靈,猛觸靈機,忙由藏身的崖洞中趕出。道人一見來人,面上立現驚奇之容,微一尋思,好似有什醒悟,不等開口,便把老和尚手腳上火焰收去,反而跪下求恕。老和尚正是空陀神僧,始終閉目靜坐,微笑未答。二人發現奇蹟後,本是隨跪在旁,暗中偷覷,見老和尚手腳已被道人所發烈火燒化,只剩禿腕,膏油狼藉,焦臭不堪。待有個把時辰,忽然一陣香風過處,面前倏地一亮,神僧手腳重又生長復原。再看道人,已被一片金霞籠罩,也是滿臉喜容,正在謝恩。神僧隨將金霞收去,道人便代二人跪求。二人初見這等靈異,同起出家之念,跪在地上,不住求告。
神僧一同喚起,說道:“你二人只有今生,並無來世。夙孽太重,難於解免,連想重入輪迴,本都無望。但我佛門最重因果,我為對頭所困,只此片刻之間,便遭毒手。你們恰在我萬分苦難,危機將臨以前,趕來相助,我固轉危為安,完成宏願,並還度化一個惡人,使其皈依,功德非小。又向我再三虔心苦求,自難堅拒。收你二人為徒不難,無如你二人惡根未盡,夙孽難消,只有數十年師徒緣分,將來終究為惡犯規,被逐出去。
由此陷入歧途,決難回頭。所幸在我門下這一甲子,得有真傳,即便棄正歸邪,比別的左道邪惡終強得多。此數十年中,如知用力修煉,也許到了萬分危急之時得到生機。不過今日便須受戒,隨我同行,不能再回俗家去了。”
二人見道人那麼高法力,對於神僧如此恭敬,不時又暗使眼色,拿話示意。並說:
“貧道平日善於前知,前為郝氏弟兄推算未來,竟難盡悉隱微。此時才知,此舉不特與郝氏兄弟他年有關,竟是自己禍福成敗關頭,所以推算不出。只差個把時辰,即便神僧受害,自己三日之內也遭火劫。事後想起,尚且心寒。可見禍福吉凶,繫於一念之間,稍縱即逝。”暗示千載良機,不可惜過。二人早已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