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紛紛離去,不過卻是唯獨全琮留了下來,陸遜眉頭一皺,彷彿欲將心中的煩悶、怒火傾瀉而出,與全琮厲聲喝道。
“怎麼?莫非子璜也覺得本都督當嚴懲諸葛亮,以安撫眾人之心?哼,到了這般緊要時刻,你等卻只知追究他人過錯!”
“若是嚴懲諸葛孔明,能使時下局勢好轉,本都督絕不會顧念情面,但這根本是於事無補,反而會令諸葛亮等一眾殘蜀遺臣寒心,使得軍心更亂!”
“陸都督教訓得是,但琮卻並無此意,琮只覺得以時下之勢,我軍已難有回天之力,我等上下皆以陸都督馬首是瞻,陸都督如何抉擇,琮定效死赴之!”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此言不虛,全琮雖脾性急躁,但其才智卻亦不低,孫權便曾言,若是全琮能沉穩下來,處事從容、篤定,將其學所用,勇謀兼備的話,不失為一員將才。
東吳大變,全琮歷經無數惡戰、險難磨礪,如今他的脾性大變,亦非當初的莽漢子,全琮話中有話,陸遜聽了,面色勃然大變,英眉豎起,眼眸大瞪,壓著怒火問道:“子璜,你此乃何意?”
全琮面色肅然,拱手作揖,深深一拜後,與陸遜言道:“琮別無他意,只是時下局勢若何,以陸都督之智,如何看不出究竟,更兼軍中各將,已生怯意,軍中亦是人心惶惶!”
“而於禁麾下數萬魏寇,把守臨遠,此下臨遠方圓數十里內,皆有魏寇斥候打探,我軍根本無法望吳縣救援!”
“何況我軍兵力無多,不久于禁必會率眾來攻。以琮之見,陸都督當思定退路,以防萬一。若之不然,恐軍中將有變故!”
全琮此言一出。陸遜如被擊中要害,渾身一顫,死死地盯著全琮,全琮面色漠然,與陸遜直眼對視。
全琮話中道理,陸遜又豈會不知,只聽陸遜長嘆一聲,彷彿被抽盡了全身力勁。精神萎靡,擺了擺手道:“我已知也,子璜你且退下罷!”
全琮聞言,重重頷首,又深深一拜,凝聲道:“無論將軍如何抉擇,琮當效以死力!”
陸遜閉上雙眸,並無答話,全琮見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並無道明心中之意,告退而去。
其實陸遜又豈會不知,全琮是在暗示他撤回吳南之地。再圖後事,畢竟如全琮所言,以時下局勢,要往吳縣救援,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可若是與于禁的兵馬對峙在此,那卻是必敗無疑,如此一來,撤回吳南,先穩亂勢。以待時機,確是為今最好的抉擇。
但陸遜卻有顧慮。因為陸遜撤回吳南,于禁的大軍便可速望吳縣助戰。到那時,恐怕吳縣必有滅頂之災,孫權還有東吳一眾文武,勢必危矣!
陸遜猶豫不決,當如何抉擇,尚且未知,不過留給陸遜的時間,卻是不多了。
與此同時,在諸葛亮的帳篷之內,張飛面色凝重,環目眯起,向諸葛亮問道:“以丞相之見,如今局勢若何?”
諸葛亮聽了,手搖鵝毛扇,搖頭嘆道:“亮一時失算,卻無料到這程昱竟如此無賴毒辣,把其軍中將士視如草芥!”
“只可惜那鄧艾乃忠義之士,若是尋常人,必會心中起怨,如此或能有機可乘,天意至此,局勢定矣,吳北必為曹老賊所得!”
諸葛亮雖與鄧艾只有數面之緣,但卻對他印象極為深刻,也看出了他的脾性。
張飛一聽,眯起的環目剎地瞪大,竟也動上了腦子,甕聲甕氣說道:“那鄧艾雖是忠義,但其軍中將士卻都是尋常人,想必此下其軍定是眾怒難壓,丞相何不以此謀之?”
諸葛亮聞言,又是嘆聲搖首,緩緩而道:“鄧艾雖入仕不久,但亮昔日見其在軍中威望極高,更兼鄧艾擊敗了朱治的大軍,可謂是替夏侯淵報了大仇,已贏得軍中上下的敬重!”
“以鄧艾的才智,豈會看不出此中利害,定會壓制麾下將士怨氣,適才亮派越吉前往去探,果見鄧艾的兵馬入了臨遠城內!”
“如此足可見已應亮之料想,更何況,不出數日內,于禁必率兵來攻,此下魏寇兩軍合於一處,我等亦無充足的時間,施以謀略!”
“莫非當真難挽狂瀾?”張飛環目瞪得斗大,帶著一股莫名的怒火、悲愴說道。
如今東吳的局勢,與當初北晉兵逼成都時,極為相似,這令張飛一時間,可謂是百感交集,眼中盡是不甘、悲憤之色。
諸葛亮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神色落寞,淡淡而道:“時也,命也,但願朱治那部奇兵,能力挽狂瀾,而孫權亦能察以時勢,趁勢而發,重創曹老賊的兵眾,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