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片紅色,想來我的住所是一塊處在喧囂之中的寂靜之處。
回來把剛從後勤處領來的被褥床單收拾停當,一番忙碌後坐在床上,突然感觸到終於離開父母要獨自生活了,這才有點欣欣然起來。
高中時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小刀,他父親是學校的歷史老師,因此他才有幸混入我們這所重點中學的尖子班。我們那時經常在下午自由活動的時間翻出校外去打檯球玩遊戲,或者在晚自習的時候在黑暗操場的角落裡抽菸。可惜後來他輟學當兵去了。
《對手》四(2)
為了打發一個人的寂寞時光,我奮發地讀書。
那時候我就開始形影落寞地悲天憫人,晚自習時會一個人躺在操場的正中央,總感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透過樓群,能看見遠山之巔堆積著白茫茫的一片雪,整個星空就像天堂漏下的光芒一般清澈乾淨。當風吹過這片安謐的操場和天空,當月光灑下,我無聲地遊走,彷彿在遠處山的巨大背影之上,在藏青的天空之下,總有些模模糊糊的東西橫亙於我年少的夢境中。
我不清楚這片模模糊糊的東西是什麼,直到在多少年之後有一天我在書店找到一本封面印有半裸少女的《挪威的森林》。我讀到了這樣的描述:“但是不論如何想忘掉,我心中總還殘存著一種朦朧而彷彿空氣般的凝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凝塊漸漸形成了一種單純、清楚的形狀……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它的一部分……我就這樣一面感受著那空氣的凝塊,一面度過我十八歲的春天”。我彷彿在眾人面前袒露了自己似的,張皇失措。我不明白自己隱秘的感受,怎會就讓別人三言兩語揭穿了呢?我沉浸在那片霧樣的東西中已有幾載,卻在此刻輕輕鬆鬆地直面,真是心有不甘。
而現在常常做的夢呢?
這個夢我可以拿出來跟別人傾訴,包括向妞兒發牢騷,但其實我隱約知道我的內心的一種真實的折射,根本不用如何深刻的解釋。
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許姝京了。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對手》五(1)
“代朗?”
電話那頭傳來讓我百感交集的聲音。我握緊了電話,感覺一下透明和輕鬆起來,雖然妞兒的照片就在書桌上靜靜地看著我,眼睛裡充滿憂傷。我走過去,把照片輕輕地扣下來。
“起來了?公主?”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鬆而有磁性,只有這樣電話那頭的女子才會從多種揣測和不安中解脫出來。有一次,許姝京來電話我正好在洗澡,妞兒就替我接了,但許姝京一聽妞兒的聲音吧唧就把電話掛了。後來,許姝京向我解釋說本來也沒什麼事也不知道該跟妞兒嘮叨什麼所以就掛了,我調侃說不是心虛吧?許姝京馬上在電話那頭大喊代朗你少臭美我心虛什麼,本姑娘跟你一清二白一,要讓我為你心虛下輩子吧!吧唧又把電話掛了。我嘿嘿一笑,心安理得,心花怒放,晚上約鄭天時出去喝了一杯。
“早起來了,送一個朋友去機場剛回來。”許姝京說。
“不想做一個白天睡覺的幸福女人了?”我一笑。
“唉。”許姝京在電話那頭故作嘆氣,“幸福麵包那麼大,我就是還嘗不到一角。”
還是在上海和許姝京虛情假意、卿卿我我的那段短暫的時光,許姝京每天中午把我從被窩裡叫醒。有一天,我正好在看《城市》畫報,畫報上正好講到了一個“白天睡覺的女人的話題”。許姝京羨慕地感嘆地說:“我真想做一個白天睡覺的女人”。
許姝京說,看看我們生活的周圍吧,擁有青春的白領們,正在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自然給我們的生物鐘雖然符合自然規律,有時候卻不一定符合人性的需求。年輕人挑戰自然,他們把理性交給了白天,只能讓感性迴歸美麗寧靜的夜晚。而女人相對男人更感性,白天睡覺的女人,往往更獨立,更浪漫,更女性。晚上工作,晚上談戀愛,晚上與朋友聚會聊天,晚上去玩自己想玩的,哭在晚上笑在晚上,都屬於晚上。
許姝京說,女人其實晚上才是自己的。每當夜色降臨,她就會慢慢從白天那個“行屍走肉”的軀殼裡甦醒過來,當那些屬於白天的聲音都漸漸退去,她的音符會隨著內心的激情散向幽藍的夜空,接著她就會寧靜地去等待序曲的落幕!
許姝京還說,夜晚的她一定沒有水鑽的髮夾,一定沒有妝痕,沒有太亮的光線烘托,可玻璃杯裡咖啡色的液體和音箱裡浪漫的音樂是每天都有的道具。她喜歡在同一顏色的燈光下觀察周圍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