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咆哮了多久,聲音突然停止了,犀角早已燃盡,四周一片寧靜,好像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夏日夜晚。
兩人面面相覷,趙興邦開口:“她已經離開了。”
“嗯。”
“也不在醫院裡了。”
“咦?”
“她的氣息已經從這裡消失了。”
李全抓抓頭:“地縛靈不是說不能離開的嗎?”
趙興邦垂下眼皮:“是的,但是如果有人幫助她,透過某些法術將她的靈附在某樣東西上面,再把那個東西帶出去,就可以了。”
事情似乎變複雜了,會幫助李娟的人,是誰呢?
手上纏著白紗布的李全踏進林老頭小吃店的時候,今天晚上似乎是某場比較重要的足球賽,林老頭店裡那個不大的電視機吸引了不少球迷,現在離開賽還有一段時間,球迷們激動的討論今天誰會上場,誰會進球,哪個隊能進幾個球,不多一會兒,就喝空了好幾箱啤酒。
“你把這收購了?”李全東張西望不見林老頭,張瑩熟練的收錢下單,跟林老頭從外頭請來的一個小工忙的不亦樂乎。
“您要烤串?哎喲,咱店可沒有,得在外面幫您拿了,這價格上得加點跑腿費,五塊一串,您看成麼?”正聊到酣處的顧客一口答應,兩個人為了搶著買單的事扭打了半天,李全幾乎想要拿起手機打110了,他們終於決出了勝負,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從兜裡掏出三張紅色的毛爺爺,豪氣沖天的拍在桌子上:“來三百塊的肉,今兒我請,誰也別跟我搶。”
“好的。”張瑩飛速在紙上記錄著,轉頭看見李全,好像見到了救星:“有空不,幫我去前面那家曉樂烤串攤拿六十串烤肉。”卻只遞給李全兩百塊,李全抓抓頭:“不夠吧,那家的肉串是四塊錢一串。”張瑩一路押著他到門口,低聲說:“賣給我是三塊三,快去,謝謝啊,實在走不開。”
等李全回來的時候,球賽已經開場,漢子們看著二十幾號人在草地上狂奔著追逐著一個皮球,激動的好像自己就是這些人的教練,指點江山:“看,要是在這長傳就沒事了。”“哎喲,角度不對,準進不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靠!臭腳!”
現在他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熒屏上,只要小工一個人就可以應付零星的召喚,張瑩這才能騰出空來跟李全說話:“你這手怎麼了?”李全苦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沒看到呢,來了就先支使我幹活。”他將遇到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張瑩非常內疚自責:“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根本不會有這件事……”
“這跟你沒關係,這些靈在那裡,就算不是你,也會有人誤入的。”李全安慰道,“林叔呢?”
“不知道,上午他說有事要出去,讓我看店。”看著滿滿一店的人,張瑩露出一絲微笑:“我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商業頭腦,脾氣又不好,要不是家裡人逼著,我也不會學商科,沒想到這幾天幫林叔叔看店,遇上那些找碴惹事的,要求多多的,我也能應付得下來,看來要是畢業找不到工作,我也可以開家小店了。”
聽到“畢業找不到工作”,李全悻悻地聳聳肩:“這話聽著真刺耳。”張瑩拉著他的手撒嬌道:“哎呀~還不是你眼界高,以前砸三鐵下崗大潮的時候不是有句話嘛‘不挑不撿,立即上崗’,你要是肯放下身段,哪會沒工作。”
“嘶……”手腕上的傷口被扯動,李全疼得呲牙咧嘴,張瑩趕緊鬆手:“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很痛嗎?”
“沒事沒事。”李全勉強露出一個笑臉,“你在這裡呆了好多天了,家裡人沒叫你回去嗎?”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況我說我在這邊找了個商業實踐,他們除了問是不是傳銷之外,也沒什麼反對的意思。”張瑩揚起臉,看著還是微皺著眉的李全,關切的問:“傷口還是很痛吧,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
李全搖搖頭:“我只是想不通,誰會把李娟的靈帶走。”
“跟她關係好的人嘍。”
這是要從靈異變到刑偵推理的節奏麼,李全抓抓頭,他的不少同學現在正學以致用的奮鬥在新聞第一線的崗位上,這起未成年人案件雖然根據法律不能公開審判,但是總有人會知道些什麼,以便深度挖掘背後的故事。
他決定明天再打聽打聽,此時聽見電視機前的人群裡發出大失所望的聲音,那個曾經的勁旅強隊,不知道怎麼了,被人灌了一球又一球,那個請人吃烤串的壯漢如霜打的茄子,蔫在那裡,邊上有人拍拍他:“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