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嫵媚、可愛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只要有了開頭,不怕沒有發展。
她的故事太多了,無數的情節和細節。
當她走過人群的時候,總是把自己的笑聲、歌聲扔在身後,還有她那款款的服飾、皮包、紗巾,像一連串招搖的風景明信片,滿路拋灑,隨風而去。她美麗,她快樂,她如魚得水。
男人對她的喜歡和她對男人的應酬,就是她生活的潤滑油。
回到電視臺。
這一位是部主任,茉莉背地裡叫他老山西,是個煙鬼。黑瘦,高顴骨,喉結大得像核桃,說起話來上下蠕動。用旁人的評價,是個軟硬不吃的臭石頭。做起事來有他的規矩,一旦碰上他的規矩,他常常很難通融。除非你把他的規矩改變過來,讓他接受新的規矩。
對他,茉莉做過各種層次的奉獻:微笑,嬌嗔,陪著跳舞,一直到忍住委屈,做一夜被蹂躪的鮮花。第二天,她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洗去這個老山西一身讓她厭惡的氣味,上班去了。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像書攤上的書,有的堂堂皇皇,卻很枯燥;有的下流猥瑣,擺在路邊質量低俗。她翻過不少了,都丟在一邊。她慶幸自己青春依舊,沒有為這些事耗掉多少精氣神。
這天,她和老山西談好了辦專欄的事情。老山西開了一個價,不是五十萬了,是八十萬:既然你介紹的老總這麼有錢,對他來講,出五十萬和出八十萬沒有太大差別。我把價開得高點,你去談。
她哼了一聲,見辦公室沒有其他人,輕輕捶了捶對方的肩膀:辦不成再說!丟下這麼一句,轉身走了。
此刻是在亞運村那套她去過的公寓裡,她和丘雲鵬面對面坐下了。
今天是個機會,單獨在一起,可以談點什麼。
夜晚的亞運村,顯出豪華與荒涼。窗外有一些輝煌的霓虹燈,映襯著寒冷的夜空。屋裡的燈光也顯得朦朧黯淡,有那麼點懨懨欲睡的感覺。
憑著女人的敏感,她今天覺出了,對方那照例看來是溫和的,對金錢充滿自信的,對整個世界的一切包括異性都含含蓄蓄的長者的目光裡,有著一種可以被稱之為慾望的東西。她對這個一點都不警惕,甚至沒有什麼感覺,她只是意識到而已,靜靜地等待著下邊的故事。 。。
八 第一次性糾纏(2)
丘雲鵬坐在那裡,今天倒是很奇怪,沒有用他習慣的打坐姿勢。他穿著一件黑色緞面的對襟中式棉襖,像個幾十年前的地主老財,面對冬天的炭火,安安詳詳地給家人講著什麼故事,給賬房做什麼安排。
結果,丘雲鵬展開的是一大篇學問,這倒是茉莉沒有想到的。
他對茉莉講:你知道什麼叫一個人的命嗎?
茉莉搖搖頭,她不知道對方要講什麼。
丘雲鵬滔滔不絕地展開了他的宏論。
他面前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他面前是個需要他訓導的世界,他面前是要他吞食的萬千氣象。這樣感覺著,他又盤起腿來,黑黑地坐在沙發上,真像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神聖而陰險,陌生而威嚴。目光炯炯有神,額頭灼灼發亮,還帶出一點兇狠,讓茉莉感到有點恐怖了。
“命”字怎麼寫?那就是,一個“人”字,一個“口”字,如果把“口”字去掉呢,就是個命令的“令”字。所以,命,就是上帝給每個人的一個口令,一個安排,這就是命運。你有什麼命,上帝早已安排好了。古人造字,深有其奧妙。
茉莉被如此特別的宏論震懾靈魂,頓時瞪大了雙眼,第一次發現,這位老總很有點宗教的威嚴。她為剛才自己那點世俗的感覺羞愧。
往下講,什麼叫“學習”?你看看,你們就是要給自己嘴上抹點口紅,臉上塗點胭脂,這是一種習氣,一種壞習氣。你們學這種習氣,就叫“學習”。所以,學習學習,學習氣,是沒有用的。關鍵要學什麼?一定要學“法”,學“法”才能生存。知道嗎,“法”?
茉莉對這個詞並不陌生,現代社會,人人都要有法制概念,是要學法。
不!我知道你的概念,茉莉雖然話沒有說出來,丘雲鵬已經敏感到了:我講的“法”,不是法律的“法”,是古人講的道法術之“法”,天下###之“法”,萬法歸宗之“法”,法相法性之“法”。
滔滔宏論。
茉莉呆呆地聽著。
那麼,“法”是什麼?三點水,水,去也。過去的水,流過去的水,以往流走的水,那就是“法”。再說得深刻一點,以往流失的一切,流失的內容和它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