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杜麗輕輕嘬了一口柳橙汁,然後充滿憂鬱地說:“我父親本來非常正常,可是半年前的一天早上,我父親起床後突然就像發了瘋一樣,鋪開畫紙,用顏料在上面畫一幅畫。他說,要把自己在夢中看到的東西畫下來……從那天之後,他就說自己時常都會做那個同樣的夢,並且每天不再做其它任何事情,就反覆地畫同一張畫!”
柯林把身體仰向椅子靠背,皺起眉思索了一陣,說:“你父親還有其它什麼反常的表現嗎?”
“就這你還覺得不夠反常嗎?從那天起,我父親每天都會重複地畫那張畫幾十次。一開始是在他的畫室裡,後來就是任何一個地方:餐廳、臥室,甚至在廁所裡,他都在畫這張畫。他畫的時候自言自語,而且不準任何人打擾他,我們只要一勸他,他就立刻暴躁地向我們吼過來——我覺得他簡直變成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個徹頭徹尾的精神病人!”
說到這裡,杜麗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住嘴,小聲地嗚咽起來,大顆的眼淚順著手背滾落下來。
柯林將手伸過去握住杜麗的另一隻手,想安慰一下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過了好一陣,杜麗稍微平靜了一些,她用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喝了幾口柳橙汁。
柯林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你剛才講的這些情況,似乎報紙上都沒有提到啊。”
杜麗說:“我父親突然瘋了這件事被一些人傳了出去,一些記者立刻趕到了我家來,可是我拒絕了所有的來訪,我父親更是將他們直接轟了出去,所以那些記者對真實情況瞭解得並不清楚。”
柯林點了點頭,說:“你找過心理醫生來跟你父親看病嗎?”
“當然找過,可結局和那些記者一樣,也是被趕了出來。我父親根本就不接受。而且他還惱羞成怒地衝我吼叫,說他自己根本就沒什麼病,叫我不要多管閒事。”
“我想,你應該把你父親的症狀直接告訴醫生,請他做出診斷。”
“是的,我後來就是這麼做的。那個心理醫生從我提供的情況得出結論,說我父親的這種情況確實是精神疾病中的一種,叫心理強迫症。患者會總是難以控制地想去做同一件事——至於那個夢,心理醫生認為是我父親臆想的產物,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
“那醫生有沒有說這種病該怎麼治療?”
“他說了,要治療必須得找到引起病人強迫性行為的根源是什麼。如果病人不配合,就根本沒辦法治療。”
“這麼說,你父親現在仍是每天都在畫那張畫?”
“噢,可不是嗎。”杜麗露出痛苦而疲倦的神色,“都不知道已經畫了幾千張還是上萬張了。我和家裡的傭人把那些畫偷偷地丟掉了很多,可剩下的畫稿仍在我父親的畫室裡堆積如山——我真不知道,這種狀況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柯林用手托住下巴,疑惑地問:“你父親天天都在畫的到底是張什麼樣的畫?”
“我看不懂,像是某種複雜的圖案,也許是什麼抽象畫——說實話,我已經看夠了,我現在只要一瞧見這幅畫就渾身不舒服。”
柯林用手指輕輕敲打著餐桌,說:“杜麗,你剛才說,在我們訂婚之前,我必須要了解到這些事實——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瞭解到你父親的這些情況之後,就會打消和你結婚的念頭嗎?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不管你或者你家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改變我們在一起的事實。”
柯林的這些話像一道道暖流淌進杜麗的心窩,令她感動不已,但杜麗仍有些擔心地說:“可是,柯林。你知道,我母親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和父親住在一起。現在我結了婚,特別是他又得了這種病,我更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住——這意味著,就算我們結了婚,也得和我父親住在一起,這些你想過嗎?”
“這又怎麼樣。”柯林不以為然地說,“結婚之後,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我想,我們肯定會一起想辦法治好他的。”
杜麗感激地看著柯林,說:“那麼,這個星期六,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和我父親見見面,順便告訴他我們準備結婚的事。”
“當然可以,這是結婚前必須的。”
“可是,你得有心理準備。我父親現在脾氣十分古怪,而且經常會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我希望你不會……”
柯林伸出大手,摸了摸杜麗的頭:“別擔心,親愛的。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好嗎?”
杜麗望著柯林,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