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微笑著點頭,然後,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張照片,將它立起來放到趙平眼前,眼睛緊緊地盯視著他說:“這一張呢?”
趙平的目光接觸到那張照片後,先是一怔,隨後他的嘴慢慢張開了,渾身顫抖不已,面色慘白得如同那白色的床單一樣,他驚叫一聲,然後雙手捂著頭,瘋狂地開啟門,衝到走廊上去。
劉醫生大驚失色,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飛快地跑出去,對走廊裡的醫生和護士大喊道:“快攔住他!”
幾個男醫生和護士一擁而上,其中一個高大的男醫生將趙平攔腰抱住,另外幾個人分別按住趙平的手的腿,但拼命掙扎、驚聲尖叫的趙平卻讓五、六個人都不能將他完全制服。他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讓聞聲者都感到毛骨悚然。
一個護士拿來一支鎮靜劑,艱難地注射到趙平的身體中,幾分鐘過後,他才稍稍平靜一些,但仍然驚悸地睜大眼睛,全身顫抖,嘴裡語無倫次地念叨著:“求求你……求你,別再來找我了!別再找我了!”
趙平被抬到另一間特別病房後,劉醫生滿頭大汗地返回到201病房,氣沖沖地對呆站在原地的範尼說道:“你到底拿了什麼給他看!把他嚇成這樣!你知道嗎?他在我們這裡治療了一個月後,情況已經好得多了,但剛才這麼一折騰,又全都前功盡棄了!”
範尼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手裡捏著那張照片,無言以對。
劉醫生煩躁地衝範尼揮了揮手說:“你快走吧,在他好之前你別再來看他了!”
範尼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回到自己的車子上,範尼再次看了看手中拿著的那張照片——照片中的朱莉穿著紅色的旗袍,微笑地望著他。
但範尼卻已經淚如泉湧了,他喉嚨口湧起的那些酸楚、悲愴的感覺幾乎堵住了他的呼吸道,令他有一種窒息般的眩暈感。他輕聲地問著照片上的妻子,他心中最愛的妻子——
朱莉,這麼多年了,你還在那裡嗎?
第六章
星期二的董事會上,範尼在講話時毫無條理、頻繁出錯,周秘書在一旁小聲地提示了他若干次後,範尼才匆匆結束了糟糕的講話。
與會的董事、總經理們都無比詫異——董事長今天的表現與以往精明能幹、雷厲風行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
董事會結束後,所有的人都離席而去。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兩個人,範尼和公司的總經理項青——他們是十多年的好朋友。
項青的年齡和範尼差不多大,他的身材比範尼矮小一些,長著一張娃娃臉。此時,他毫無顧忌地坐在範尼面前的會議桌上,看著精神萎靡、面容憔悴的範尼,問道:“你怎麼了?”
範尼雙手交叉撐在額前,低頭不語。
項青說:“你是不是昨天的感冒還沒好啊?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範尼稍稍抬起頭來,嘆了口氣道:“不,我沒事。”
“沒事?”項青歪著頭觀察範尼,“你看看你那臉色,差得不能再差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範尼望著窗外,愁眉不展地說:“我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幫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項青說,“是不是跟賈玲吵架了?跟我說說,沒準我還真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範尼煩躁地搖著頭說:“別猜了,你再猜一百次也猜不對。我遇到的這件事情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項青愈發感到好奇了,他俯下身追問道:“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這幾年世界各國我都跑了不少,什麼怪事沒見過?難道你遇到的事情更奇怪?”
範尼望著項青,忽然也有些傾訴的慾望。他再次嘆了口氣,從那天晚上燒烤店開始發生的事一直講到昨天離開精神病院,他講得很詳細,足足半個小時才講完。
聽的過程中,項青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瞪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範尼講完後,他一臉的驚駭,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範尼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什麼怪事都見過嗎?怎麼還嚇成這樣?”
項青驚詫地張大嘴,好半天才說:“……太不可思議了,我以前倒也聽說過這類怪事,但我全當故事聽了。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你的身上!”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講故事呢?”
項青說:“我太瞭解你了,你是絕對不可能用朱莉來開玩笑的。”
範尼又愁眉不展地撐住額頭,長吁短嘆。
項青問道:“範尼,你現在在苦惱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