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的雙腿癱軟下去,他那混合著無窮無盡驚悸和恐懼的聲音說道:“朱莉……她在衛生間裡刺頸自殺了!”
朱莉的父親瞠目結舌地呆在原地。幾秒鐘後,他聽到身後傳來“嗵”的一聲,回過頭一看,自己的妻子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範尼的母親也感覺腦子裡嗡嗡作響,身體變得搖搖欲墜。在快要昏死過去的那一瞬間,範尼的父親一把將她扶住,同時聲嘶力竭地衝兒子大喊道:“在哪裡!快帶我去看!”
範尼神情惘然,有氣無力地說:“就在我們訂的那個……309號房間裡。”
朱莉的父親甩開範尼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掀開人群,朝三樓樓梯走去。範尼的父親將妻子倚坐在椅子上,也迅速地走了過去。剛才還是一片歡樂海洋的婚宴大廳在頃刻間變成了死一般沉寂的肅殺之地。人們無法理解和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他們誰都沒經歷過這從雲端墜入地底的強烈情緒反差,全都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範尼神色呆滯地跪在地上,模糊的淚光中,他看到自己幾近昏死的母親和被人扶起後奄奄一息的岳母,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倒地。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輛急速行駛的火車上,周圍只有嗡嗡的轟鳴聲,其它什麼也聽不見。最後,他被推入隧道,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章
範尼不知道自己是幾時醒來的。當他剛剛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他甚至欣喜地以為——之前發生的可怕事情只是一場噩夢。但是當他看清自己正身處在醫院的病房之內時,那些恐懼、痛苦的回憶就像是揮之不去的陰靈一般立刻侵佔進他的身體,讓他又陷入到深深的絕望和悲哀之中。
好一陣之後,範尼才注意到在他的病床邊,還坐著幾個人,那是他的叔叔和嬸嬸。另外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他的制服告訴別人,他是個警察。
嬸嬸見侄兒醒來有,關切地上前詢問:“範尼,你醒了?現在感覺好些了吧?”
範尼揉了揉自己仍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問道:“我在這裡睡多久了?”
叔叔說:“昨天你昏死過去後,被送進醫院,已經躺了一天一夜了。”
範尼問:“我爸媽呢,他們怎麼樣?”
叔叔和嬸嬸對視了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嬸嬸說:“你媽媽那天也昏死過去了,不過好在送醫院及時,休息一陣就好了。你爸爸……”
範尼有些緊張地問:“怎麼?”
叔叔猶豫了一下,表情沉重地說:“你爸爸那天……親自去看到那一幕之後,突發高血壓,引起腦溢血,現在還在搶救之中……”
範尼坐起身子,急迫地問:“還沒脫離危險期嗎?”
叔叔輕輕點了點頭。
範尼掙扎著要翻身下床,叔叔按住他的身體,說:“彆著急,範尼,醫生說你爸爸的情況已經控制下來了,你不要太擔心。你……受了這麼大的打擊,身體也很虛弱,要好好休息。”
範尼慢慢坐回到病床上,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現在他根本不敢問朱莉父母的情況。他知道,視女兒為掌上明珠的岳父母此刻的狀況肯定會更糟。
沉悶了一陣,一直坐在旁邊沒有吭聲的警察輕輕咳了兩聲,嬸嬸這才想起了什麼,她對侄兒說:“對了,範尼,這位向警官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他要找你瞭解一些情況。”
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站起來走到範尼床邊,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範尼先生,我是刑偵科的調查員向問天。對於昨天在你的婚禮上發生的慘劇,我深表遺憾,我也知道你遭受的打擊非常大,也許你現在並不想談論這件事——但是,我的工作職責是需要儘快將整個事件瞭解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範尼眼神木訥地望著別處,沒有任何反應。
向警官朝範尼的叔叔和嬸嬸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出去。然後,他將病房的門關攏,坐到病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從腋下夾著的黑皮包裡拿出一個記錄本和一支鋼筆。
“範尼先生,我會使我們的談話儘量簡短。所以,我只問幾個最重要的問題——儘管這可能讓你不愉快,但也請務必配合,好嗎?”
範尼的身體微微晃了兩下。向警官不敢肯定這算不算是點頭。他揚了揚眉毛,開始提問:“昨天中午的婚禮儀式結束過後,你陪同你的新婚妻子去事先訂好的309號房間換衣服。沒過多久你的妻子便在衛生間裡用一把匕首刺破頸動脈自殺了。現在,我想請你回憶一下,在你妻子進衛生間換衣服之前,她有沒有什麼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