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視物,旁人卻恐怕不行。
“嗯。”江湛悶聲應,腳下步履雖虛浮,卻的確是準確避開了兩旁荊棘,“知道,我能看清。”
梁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話。
殺狼多耽擱了個把時辰,等下了山,天色已經黑透了。
梁川領著江湛尋到了那處茅屋,推開門,門扉上簌簌抖落一層灰。
“這屋沒人住。”梁川給他讓開位置,示意他進去,又抬手一指,指了上巧村的方向,“打那直走,半個時辰能到我們村。”
江湛點點頭,藉著月色打量了這小茅屋一圈。
裡頭的佈置簡單的一眼就能看完:一張由幾根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連床褥子都沒有,只有張破破爛爛的毛毯子,應當是由鹿皮製成;旁邊一張大方凳,上面被陳年的血跡滲透,顯得斑駁深黑,大約是以前有人在這處理過獸皮。
實是粗陋的環境。
但眼下也沒什麼可挑的。
江湛對梁川又道了次謝,自己便進了屋。
梁川腳下沒再停頓,健步如飛,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框裡裝著兔子跟山雞,肩上扛著三張狼皮,滿滿當當,他抬頭望了望月色,想著此刻多半已睡下的人,心臟跟收穫一樣滿。
清稜稜的月光照過來,映出青年唇邊一枚淺淺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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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院子在村子的最北面,離山很近。
不過,梁家也並不是離山最近的一家。
在他們前頭還有一戶姓盧的人家,早先,盧家院子裡住著一對老兩口,守著兩畝田,靠住在鎮上的侄子一家接濟過活。
後來,男的死了,只剩盧阿奶一個,不怎麼出門,成日的關門閉戶。
盧阿奶日子過得仔細,捨不得燈油,於是到了晚上,燈也熄的早,遠遠兒的看,總是隻看得到梁家一戶。
快到的時候,梁川下意識的越過盧家院子,去看梁家屋子的輪廓。
卻不由一怔。
分明已至三更天,那一片子的燈火,卻都還亮堂堂的。
農戶人家都休息的早,到了這時分還沒熄燈,只能是出了什麼事兒。
去年,村東頭有一戶人家晚上遭了賊人,全村都點著油燈幫忙抓,鬧哄哄的鬧了一晚上。
梁川步子不由加快了些。
到了院門口,幾乎已經是用跑的——
最亮堂的,分明就是梁家院子。
三五個提著油燈的人,正聚在梁家院門口小聲竊竊著。梁家院門大敞,堂屋裡也亮著燈,有個佝僂身影正在門外往裡張望,面上顯出幾分焦急。
正是盧阿奶。
梁川心下一沉,快步跑到門口,將揹簍往院門口一放。
“川兒!”門外站的幾個人,是隔壁王家的王大,還有他大兒子跟婆娘,見了梁川,頓時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快步迎上來,“你打哪回來?”
“山上。”梁川左右一望,沒望見陳小么,臉色不好看,不想多說話,繞過王大,便徑直往院內去。
盧阿奶躡著小腳過來,指了指裡頭,“小么說腦疼,來拍門,問我有藥沒,我給他找了藥,熬好了給放這,人就昏了……”
堂屋那張四方桌上,果然擱著一個粗陶碗,裡頭黑糊糊一碗藥汁。
梁川沒聽她講完,低聲道了句謝,又推開裡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