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聲,吹了吹卷軸。
輕微的吱吱響聲中,一個身形適中的老者躬身低頭趨步而入,雖無須輯,卻有身眉垂至眼角,雪白如銀,如其頭髮一般模樣。
“將此詔書送至瑞王爺手中,越快越好!”理宗將黃卷軸遞出,一字一句的吩咐,語氣鄭重。
這位名叫小蘇的老者微一點頭,雙手恭敬小心的接過詔書。身體後退,如行雲流水般消失於暖閣內,房門似被無形的風吹動,吱的一聲自己關上。
“娘子。寬心便是!”身著房門關上,理宗伸出胳膊,將亭亭如荷的賈貴妃摟到懷中,在她柔媚動人地臉上嗅了嗅,輕齧了兩口嬌豔欲滴的臉頰。
“陛下——!”賈貴妃重重地喚道,稱呼亦是極為鄭重,柔軟幽香的嬌軀掙了掙,她此時心中滿是焦慮,哪有別地心思!
理宗對賈貴妃極盡寵愛,見到她原本滿是動人風情地眉宇間憂慮盈滿,不由拍了拍她柔滑的後背:“生死有命,娘子也不必太過憂心,……這次如能請得動六哥府上的人,說不定似道還有救!”
“便是治好了蓮柔的那位奇人麼?”賈貴妃修長的雙眸一亮,急切的望向理宗。
理宗微笑著點了點頭,撫了撫頜下清須:“這位子虛先生正在閉關,朕剛才下了詔書給六哥,令他請這位子虛先生去似道府上救人,不過——,……這也僅是儘儘人事而己,若是天絕似道,誰也救不了他!……好在他富貴榮華俱事盡,也無甚憾事!”
理宗本是起於窘困,頗知疾苦,他能坐上龍椅,半是因勢而成,半是自身強毅,對於生死,等閒視之。
自助他登極的史彌遠死後,理宗朝綱獨斷,改元端平,大力改革,超擢英才,頗有中興之勢,史稱端平更化,亦有小元佑之美稱,身為人君,他堪稱明君,至少目前尚是如此,只是對賈似道的啟用,讓他已現昏君之兆。
“官家——!”賈貴妃性感誘人的朱唇輕咬,泫然若泣,幽幽地望著理宗,滿面悽楚柔弱:“若是似道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賈家似要香火絕斷了!”
她的模樣令理宗看得心疼,忙輕輕拍了拍她光滑的後背,溫聲道:“似道不似短命之相,娘子不必太過憂心,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輕釦擊,篤篤地輕響頓令坐在理宗腿上,替他端著雪白茶盞的賈貴妃心驚肉跳,面色發白。
“怎麼回事?!”理宗沉沉問道,天子威嚴頓顯,看自己的愛妃嚇得如受驚的小兔子,心下憐惜不已。
“陛下,……御藥五供奉扣稟陛下,賈丞相已然溘世!”低沉的回稟聲證實了賈貴妃的不詳之感。
“咚!”的一聲,賈貴妃手中光澤溫潤的雪白茶盞落於腳下絨毯之上,茶水灑落於她華袍衣袂,染溼了一大塊兒,熱氣騰騰,她蒼白如帛地臉色微微呆滯,對身外無知無覺。
“唉——!”理宗渭然長嘆,明亮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惜。
“擺駕丞相府!……通知陳老隨駕,帶十名侍衛,不必驚動其餘人等!”理宗吩咐完後,拍了拍身旁的賈貴妃,她修長苗條的身軀微微顫抖,如秋風中樹上的枯葉。
感到理宗的撫慰,她緩緩轉過面龐,那雙本是如秋波轉流不止,滿是迷離神采地明眸此時變得黯淡無光,隱隱有幾分呆滯,她與自己唯一的弟弟感情極好,賈似道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
“唉——,娘子,與朕一起去看看似道吧……”理宗的大手摸了摸她蒼白如綾的臉,深深嘆息一聲。
賈貴妃眼珠緩緩轉動,慢慢恢復了神采,令理宗心動的迷離神色越發濃重,又有幾分空寂,彷彿一半的魂魄已離開身體。
“……臣妾叩謝陛下天恩!”賈貴妃曲身跪倒,華美的緞袍鋪滿一地,趴伏於地輕泣不已。
一進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皇宮,進得宮來,便再也無法出宮,除非有天子特赦,方有機會探家省親。
官家要帶她出宮,確實是莫大的恩澤。
理宗龍顏帶著同情,搖了搖頭,將顫抖癱軟的賈貴妃扶起,等她堪堪站穩,方才放手。
兩掌重重拍了拍,“啪啪”兩響之後,房門吱吱開啟,自晨曦已露的屋外,六名宮女挾著微峭的寒氣依次走近。她們俱是如花少女,蓮步輕盈。姿態婀娜窈窕,面容姣美秀潔。手上各拿洗漱衣裳等物。
兩人捨棄一切儀帳,衣著從簡,僅罩錦袍羅衫,賈貴妃帶著雪白薄絲面紗,遮住令人痴狂的鳳顏。
如青松古柏的陳老已候在涉華閣外,身後躬立十名氣質各並的御前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