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他們平日喝的都是奶茶,不僅茶葉很少用,便是茶盞也束之高閣,甚少使用,而且,還是他們自中原離開時所帶,成為一件頗有紀念意義之物,也極是珍惜。
茶葉在這裡可是稀罕之物,此時茶鹽鐵俱是官營,價格不菲,尤其在西域,茶葉更是珍貴,尋常人家根本無福消受。
因為知道蕭月生他們中原人,喝不慣奶茶,便將茶盞與茶葉都拿出來招待。
透過與端母的交談,蕭月生髮覺,端木玉的這位母親,頗不簡單,談吐文雅而極具條理,顯然思維清晰敏銳,見識亦是高於常人,絲毫未被周圍的環境所改變,她的氣質溫柔祥和,與人無爭,絲毫看不出她竟能含辛茹苦,獨自撫養孩子成年。
如此看來,端木玉有這般良好的素質,倒也並非無因,家教之功也,令蕭月生不禁讚歎他的好運氣。
蕭月生與端木玉坐於氈榻前的木椅中,椅子製作得頗為粗陋,沒有花巧,沒有雕飾。直來直去,好在結實,看來是端木玉親手所制。
小鳳則玉腿緊並,斜坐於氈榻上。位於端母身旁。
她上半嬌軀挺直茁拔,儀態動人,令對面而坐的端木玉砰砰心跳個不停,每次目光飛快掠過。砰然加劇,竟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一眼小鳳,心中不停的與當初遇到的楊仙子對比,竟是難分軒輊。
交談至今,端母並未說起救命之恩,只是說些見聞與趣事,問些中原之事。憶起往昔,頗多感慨。
“蕭先生對我們母子皆有救命之恩,而我母子二人如今一無所有,無以為報,不如,就讓玉兒跟隨先生,牽個馬挑個擔子,能跟在先生身邊,也算是他的神氣!”端母的這一番話,情真意切。
蕭月生不由擺了擺未端茶盞的另一隻手,搖頭笑道:“夫人言重了,小子可不敢當。令郎天資不俗。如今刀法已頗有幾分成就,此處靠近天山。是練功之佳所,若能堅持下去,必有所成!“
端母見到蕭月生與小鳳的氣度,已發覺兩人的不凡,再透過交談,更加看重,心中暗自思量,能夠讓自己地兒子跟隨這位蕭先生,未來前途必是不可限量,總強過窩在這蒼涼的草原上,寂寂一生。
她開始時反對兒子練武,是不想他落得與其父親一個下場,只求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但自這次大難不死,她心中也有些豁然貫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誰也不知究竟能夠活多久,短短的人生,若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實是無比委屈,於是便不再管兒子練武。
既然想練功,自然得練有所成,否則不如不練,那些武林高手,可能不屑於殺不能武功之人,但對於通曉武功,卻學藝不精之輩,很少能手下留情。
蕭月生地武高深莫測,端母已從自己的兒子口中得知,若能令兒子拜其為師,豈不是天大的幸事?!
她的心思,蕭月生自是洞悉無遺,只是雖然言語投機,心生親切,不再收徒之念,他卻不會改變。
而且,他已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小鳳,你在這兒陪夫人說說話。“蕭月生忽然將粗舊的茶盞放下,對氈榻上的小鳳說道,然後對端母笑了笑,自榻上站起身來,向身旁有些發呆的端木玉招了招手,轉身向外走。
小鳳對丈夫嫣然一笑,令端木玉目瞪口呆,魂飛杳杳,怔怔然不知東西南北,左右上下。
“咳,玉兒!蕭先生招呼你,還不快去!”端母對於兒子的目瞪口呆有些生氣,輕咳了一聲,再緩緩說道,聲音雖然仍舊祥和,雙眸卻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端木玉趕忙起身,看母親地神色不善,知道她心中生氣,她說話越是緩慢,說明生的氣越大。
蒙古包外,入門盡是遼闊,平坦的草原,一片枯黃,也別有一番莽蒼的氣勢。
蕭月生踩著枯草,緩緩前進,來到草棚旁的柵欄前,這裡離著羊棚最遠,恰好風身朝西,更將羶腥衝去幾分,站在此處,幾乎聞不到羶腥氣味。
“前輩。”端木玉趨步來到蕭月生身後。
“小兄弟,你天賦絕佳,性格堅毅,是練武的良材!”蕭月生日光溫潤柔和,望著有些拘謹的端木玉,緩緩而道,見端木玉有些羞澀,不由一笑,道:“你我雖無師徒之緣,但儘可交流切磋。”
端木玉心中雖然失望,卻並不強烈,他當初雖有那番拜蕭前輩為師的心思,卻知自己太過高攀,如此神仙人物,豈是誰人都能被收作弟子?!
況且他也沒想到能夠再次相見,只以為那僅是人生中的驚鴻一瞥,終身難忘,卻永無再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