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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李柚左手握拳嘭的一聲砸在厚實的馬車壁上,“三更半夜的,請哪門子的安?”王衛只是低著頭,不敢說下去,過了半晌,方聽見李柚似從齒縫裡擠出三個字來:“說下去。”

王衛這才續道:“藍姑娘在太后寢宮足足呆了一個多時辰,隨後太后便起駕金辰宮,直數了昭容娘娘四大罪狀……”王衛說著,偷覷皇帝的臉色,看不出什麼神情,只是眼睛亮得驚人,只好繼續說道,“說慕容昭容,私闖冷宮,仗殺鮮美人。陷害聞婕妤,逼著聞婕妤服毒自盡!還說慕容昭容捏造身份,混入宮中,迷惑……迷惑皇上。太后當場便傳了脛杖,說是要杖斃。後來是常妃娘娘發現……發現慕容昭容昏倒,下紅不止,明顯不是脛杖的傷,才冒著被太后責罰的險求了情,可太醫來時。慕容昭容……慕容昭容已經……”王衛的聲音越來越低,“太醫診斷,慕容昭容已經小產了。”

王衛低著頭說完。並沒有聽見李柚暴怒的響動,有些心虛的偷覷一眼,迷茫的晨光中看不清楚李柚的神色。只那雙特別明亮的眼裡,似燃著兩簇幽暗火苗。在晦暗的晨光裡也似要噼叭飛濺開來。王衛從羽林衛時便在御前當差,一直到如今的統領之職,這麼些年頭,卻從未見過李柚有這樣的神色,心裡打個哆嗦。

李柚沉默了很久,突然反問道:“你說什麼?慕容昭容小產?”李柚突然回過頭森然望著王衛,語氣冷得驚人。王衛心下顫然。低聲答了個“是”字。

車攆停住,明仙宮到了,不待王衛相扶,李柚已經跳下車攆,徑直朝主殿走去。王衛上前一步,低聲道:“皇上,皇上——皇上便在宮門口望望吧,有什麼話,只管打發奴才們進去傳。”李柚並不理會,徑直上了那長長的白玉階。王衛亦步亦趨的緊緊相隨,連聲道:“皇上,皇上,祖宗規矩。聖駕忌諱。您到了明仙宮裡,慕容昭容便會明白您的心意了。”

李柚並不停步,王衛心中叫苦不迭,心想若是皇上真的進了殿內,只怕太后不殺自己也要剝了自己的皮。此時馮太醫和祝太醫、常妃和一大群太監宮女,早就迎出來了,黑壓壓跪了一地。見李柚步履急促已踏上臺階,常妃垂著淚重重磕了一個頭,哀求道:“皇上,祖宗規矩,您這會兒可不能進去。”

李柚目光冷凝,只瞧著那緊閉著門窗,寒聲道:“讓開。”

常妃膝行數步,重重磕了一個頭,道:“皇上,臣妾該死,慕容昭容是在臣妾的金辰宮出的事,臣妾萬死難辭其咎,臣妾甘願受罰。只是,見血小產是大凶之兆,皇上萬萬不能進去,您這會兒要是進去,太后必定怪罪。求皇上開恩。”李柚眯起了眼,卻一眼也不願瞧她一下,舉步已到了門前,舉手便去推門,常妃嚇得魂飛魄散,搶上來抱住李柚的腿哭道:“皇上,皇上,臣妾求您,您萬萬不能進去。求您替慕容昭容想想——太后此番是因為失了小皇子氣得暈倒,臣妾才私自做主,饒過昭容一命。若是讓太后再知道皇上為了慕容昭容壞了祖宗規矩,豈不是更生氣?昭容以後還如何在宮中立足?請皇上三思!”他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只將話說得直白,卻真正敲打在了李柚心上,李柚一怔,手終於緩緩垂下來。

瞧著那緊閉的門扇,鏤花朱漆填金,極其豔麗熱鬧的色彩,如今卻顯得格外沉默而死寂,沐在秋日的晨光中,顯得有些殷暗發紫,李柚想起金辰宮地上的那攤凝佇了的鮮血,彷彿就是這個顏色,映得眼睛生疼,觸目驚心。

便只隔了這樣一扇門,裡面卻是寂無聲息,寂靜的叫人心裡發慌,恍惚裡面並沒有人。李柚的心裡似乎生出絕望的害怕來:我的孩子沒了,我和她的孩子沒了……李柚的身體晃了兩晃,如亂刀絞著五腑六髒,痛不可抑。更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懼,背心裡竟虛虛的生出微涼的冷汗來。

李柚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便只這一扇門,他也沒有辦法推開!

常妃的眼淚還在無聲的滑落,她顫著站起身來,低聲道:“皇上有什麼話,待昭容醒來,臣妾必定帶到。”

李柚又是微微一怔,竟低低的重複了一遍:“我有什麼話……”心裡只翻來覆去的想,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什麼話……李柚的嘴角抽了抽,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雙拳緩緩背到了身後,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起駕!”

……

晗寧殿中,太后早已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只是神色尤為疲倦,眼神中透著濃重的悲涼之意。她歪在貴妃榻上,透窗望著院子裡隨風飛落的紅葉,許久才嘆道:“你說,是不是上天在懲罰哀家?”

梅雪寒默然無語,太后聲音裡卻不由透出濃濃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