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挺拔的身影此時微微前傾,寬闊的肩有斜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手揉著太陽穴。
這是慕清顏不曾經見過的嚴謹。在她的印象裡,他是無堅不摧的,他是無所不能的天神一般的存在。
如山般巍峨的男人,如海般深沉的男人,如冰山般冷峻的男人,竟然也有疲憊的時候,竟然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腳步定在那裡沒動,心裡突然泛起幾絲酸澀。
嚴謹似乎有感覺般倏地回頭。
“清顏?”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驚喜,他扶著椅子扶手就要站起來。
慕清顏上前一步,素手搭在他肩上。嚴謹坐了回去。
“頭疼了吧?我給你按按。”她說。聲音很輕,有那麼一剎那,嚴謹以為是在夢裡。
直到那熟悉的氣息飄進鼻端,直到那柔軟的指腹輕輕停在髮絲裡,他才驚醒,不是夢,是真的。
他閉上眼,心想,那就真的睡了吧,讓這個不是夢的夢繼續縈繞在腦海裡。
慕清顏站在他身後,讓他的頭靠在厚實的椅背上。過了十多分鐘,竟然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停下動作,轉過身,蹲下來面對面看著睡著了的男人。
☆、035
慕清顏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打量嚴謹。
他眉毛很黑;斜挑入鬢;給人的感覺氣勢凌厲。鼻樑很高,很挺;下巴弧線也那麼稜角分明。按現在的審美標準;他不是很帥,但卻有那些花樣美男身上沒有的氣勢;或者說是男人味。刀刻斧鑿稜角分明的五官,加上那雙深不見底;不知他所思所想的眼;讓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難接近。當然;這都是別人對他的評價。
在她看來,他沒什麼可怕的地方;至少在她看來,他並不是傳聞中那樣。
她打量著他,突然,椅中雙目緊閉的人睜開了眼。
慕清顏嚇得往後一退。“啊”的一聲,後腦勺磕在桌子邊緣。幸虧嚴謹眼疾手快,伸手擋在桌子上上,才沒讓她結結實實跟桌子親密接觸。
慕清顏連死的心都有了。耳朵臉開始發燒,很快,全身血液都奔流起來,似乎聽見血液沸騰的聲音。
嚴謹兜著她後腦,讓她趴在自己腿上,大手在她後腦上揉了幾下,過了幾秒,就聽他說:“走吧,下去吃飯。”
他的話如皇帝的特赦令,慕清顏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嚴謹坐在那裡停留幾秒,然後也站起身朝外走去,眼底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
日子重新恢復平靜。天氣越發熱了起來。這天,慕清顏接到安瀾電話;二人約好在一家冰點屋見面。
慕清顏到的時候,安瀾已經在那裡等著她。靠窗的位置,安瀾手託著腮,望著窗外。當看到她身影時,安瀾使勁兒揮手。
安瀾還是利落的短髮,也許是受家庭薰陶,她總是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典型的女強人坯子。
“這陣子不是旅遊旺季嗎,你怎麼有時間休假?”
安瀾嘆了口氣,將她辭職的相關手續裝在檔案袋裡交給她。“我也辭職了。”
什麼?慕清顏一時無法接受這個資訊,瞪著她。
“不用懷疑,是真的。”
“為什麼?”
“因為那些所謂的豪門望族不會讓娶進來的媳婦當空姐拋頭露面。”安瀾自嘲一笑,“覺得好笑吧?在別人看來,我出生就銜著金湯匙,錦衣玉食,前呼後擁,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可是,竟然連自由都受到限制。”
不覺中,委屈的順著粉頰淌下來。慕清顏遞過的紙巾,她接過擦了一下,苦笑道:“我已經很感謝我媽了。是她在我爸面前爭取,讓我當空姐自由了幾年。”
慕清顏同情地望著她的淚顏,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安慰。此時此刻,似乎所有的話都是蒼白的,無力的。
原來,千金小姐光鮮的外表下是一顆被禁錮的靈魂。
她緊握住安瀾的手,
“以後有什麼打算?”
安瀾吸了吸鼻子。“我打算進入家族企業,從最底層幹起。”
“那婆家同意嗎?”
“趁著現在還沒確定跟哪家聯姻,我才先進入企業學習。等以後定下來結了婚,還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出來工作呢。”她反握住慕清顏的手搖了搖,“好笑吧?以後我結了婚,每天的任務就是逛街購物,美容健身,可勁兒花男人的錢,花得越多才能越顯出品味來。這就是所謂的少奶奶生活。”
慕清顏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