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的。楊爺爺大名楊仲鵬,老文化人出身,是他們辛良鎮赫赫有名的書法界名人,以前是辛良鎮鎮委書記,退休了就在辛良鎮的鎮政府家屬院裡住。每天早上如果起得有足夠早,就會看見鬚髮皆白的他在家屬院花園前那塊兒空地上打太極拳。自從賀之衍拜他為師跟他學寫大字,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練習書法以後,再看到的就是他跟賀之衍一老一少的拿著毛筆蘸著小桶的水在地上寫大字的身影了。楊爺爺不是那種小孩子喜歡的傳統意義上對小孩子很喜愛的那種慈祥老爺爺,難得賀之衍也能斂了性子每天起得早早的跟在楊爺爺身後一筆一劃的練書法。這事兒其實已經持續了有一個月之久。家屬院兒裡的小孩子們剛開始都覺得賀之衍自討苦吃大清早不睡跑花園裡瞎折騰,時間久了就慢慢都有點羨慕了。前世的未長生雖然深懼賀之衍,也曾眼熱的用自己的壓歲錢買了白紙墨水跟毛筆自己在家裡練,直到賀之衍發現了把她貶了個抬不起頭來才罷休。因此乍一聽到霍然的打算,未長生雖然驚愕但是還是可以理解的。他們這年紀的小孩都喜歡跟風,賀之衍又是大院小男孩兒們喜歡模仿追捧的物件,連前世跟賀之衍關係如同水火的自己還沉浸在那種高雅的氣氛裡很長一段時間的,那些跟賀之衍並無芥蒂的小孩兒就更不用說了。
霍然說到做到,一個人很有主見的買了筆墨紙硯每天早上起得早早的跟在賀之衍身後一起跟楊爺爺學書法。楊爺爺看他乖巧,很欣然的也收下了,細細的教。這事兒持續了沒幾天,跟在楊爺爺身後的娃娃兵陣營就開始逐漸拉大。首先是8歲的這任辛良鎮鎮委書記梁新華的兒子梁奕南,再接著是辦公室主任張萬芳7歲的女兒王朵,再然後李肖依、王傑輝、彭宇飛,差不多家屬院的小孩子都過去了。一方面因為楊爺爺確實有本事,另一方面鎮政府離這些人也都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自己職位怎麼樣不說,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輸給別人。況且這些小孩子之間的聯絡緊密了,家長間也有話題聊,方便溝通跟聯絡。到慄一鶴也在大清早拿著小水桶跟著一起寫寫畫畫的時候,未長生就不得不考慮自己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去練書法的問題了。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哈姆雷特留下的千古迷題,現在輪到重生到四歲的未長生糾結困擾了。是順從自己的本心遂著前世的期望一起跟著學呢?還是為了避開賀之衍的羞辱與嘲諷揣著透明的玻璃心肝鴕鳥的躲在家裡?毫無疑問,前者是最佳選擇。未長生在煩惱了三分零四秒以後,果斷的跟在未爸爸後面去楊爺爺家羞紅著臉扭捏了一番,在大清早提著小水桶跟在慄一鶴後面乖乖的加入了娃娃兵的陣營。
“喲,慄一鶴的小尾巴,你果然跟在慄一鶴的屁股後面來了。才多大丁點呀,也屁顛屁顛的來學大字啦?筆捏的住嗎?會寫幾個字啊?寫幾個給我看看,我保證不嘲笑你,哈!”果然,一看見她,賀之衍就開始牙酸嘴利的吆喝開了。
未長生白他一眼不接話,自顧自的走到慄一鶴跟霍然身邊蹲好,拿毛筆蘸了水照著楊爺爺在地上寫好的字描摹起來。既然來學她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況且又重活了一回,難道還要跟個幼稚的七歲男孩子斤斤計較不成?
賀之衍見她板著個小臉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自己的話就跟沒聽到一樣,瞬間有些氣怒。想習慣性的上前去拉她的小辮子,怎奈楊爺爺跟院裡的小孩子都在身邊呢,頓了頓,冷哼一聲算了,心裡則暗暗決定,待會兒沒人注意時一定要上前狠狠的揪她頭髮一把。至於為什麼要欺負她,她到底是哪裡惹自己不痛快了,似乎連他自己都有點茫然。
楊爺爺捋著鬍子,在這群小孩子中間慢慢的走來走去,偶爾會停下來把身邊小孩手裡的毛筆板正,手把手的教他們怎麼運筆,怎麼收鋒,雖然有些不苟言笑,但卻算是標準的為師之道,一個小時下來,對這些耐了性子在地上寫字的小孩子們來說,總歸是有進步的。至少,未長生就感覺自己獲益匪淺,於是對這門課就顯得越發熱衷了,很開心的跟慄一鶴和霍然約定了明天要早來二十分鐘。
因為他們都是些小孩子,有的念小學有的念幼兒園,又都是沒吃早飯早早來練字的,因此一到七點鐘楊爺爺就宣佈練字結束,要他們一起回家吃飯好準備待會兒的上學事宜了。小孩子們也正餓著呢,都齊聲歡呼一聲,很開心的散了。
慄一鶴這一天不知怎的餓的厲害,跟未長生說了不等她了就飛一般往家奔去。霍然跟未長生住的不在一個區域,也很禮貌的跟她說了聲再見,斯斯文文的回家了。再望望周圍早已經一鬨而散的小孩子以及悠然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