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
飛濺的血流滿一地,悽絕的慘叫聲連鳥雀都驚恐,飛撲的翅膀帶走暗夜的哭聲,不斷沁出的血鮮紅妖豔,將人的眼也染紅了。
殘喘的氣息微薄得幾不可聞,氣若游絲地不再有一絲血色,越來越冷的體熱如將熄的火把,忽明忽滅搖擺著,一息尚存。
望著手中沾滿的鮮血,驚駭不已的風悲畫慘白著臉,眼中含著豆大的淚珠,不敢流的哽咽著,怯懦地將手往裙上揉,想抹掉那黏稠的紅液。
她殺人了,真的殺了人,還是她最愛的人,她怎麼能下得了手,怎麼能……
“紫……紫竹哥,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想殺人的,我不想……”嗚……為什麼她還是下手了,別無選擇。
“沒事的、沒事的,不怕,不關你的事,你用你自己的力量破除了迷咒,你解脫了。”再也不受魔琴所控制。
她抽噎地忍著淚。“可是我……我殺了人,都是血,都是血……手上、衣服上、你的胸口……全是血……好多、好多的血……”
太可怕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血,擦也擦不幹,抹也抹不盡,不停地往外流,溼了她的鞋襪,也讓嫁裳變得更溼紅,散發惡臭的血腥味。
一個人的身體內究竟有多少的血,汩汩如泉的湧出,紅了腳踩的土地,雙目所及除了血的顏色再無其他色彩。
“別看,不是你的錯,用不著自責,你已經儘量不傷人了。”但是身不由己,她已做了最大的努力。
紫竹輕撫著她散亂的長髮,托起香腮,溫潤清朗的臉凝視慌亂水眸,以澄淨的眸光洗去她的恐慌,安定一顆不安的心。
“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可見我殺了人……”她從未這麼害怕過,一條人命就葬送在她手中。
“不,你殺的是一把琴,血由琴身流出,你沒有殺人。”她被血嚇壞了,才會驚恐不已。
“我殺的是琴……我殺的是琴……”她喃喃自語的說道,眼角餘光瞟見按著胸的婦人。“啊——我娘她……她也在流血……”
為什麼她殺的是琴,人也會流血?
他喟然一嘆,“那隻能說她咎由自取,害人不成反害己。”
以自身的血喂琴,琴破人也傷,自食惡果。
紫竹將懷中人兒抱向一旁,施以仙法除去她和自己一身血汙,感慨著善惡到頭終有報,人若一心為惡不肯醒悟,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血紅的琵琶裂成兩截,血由斷成兩半的琴身溢位,原來的血玉慢慢地還以原貌,露出一角雪白。
血流得越多,白色的玉身越見擴大,不消多久琴身幾乎潔淨,雪白玉色展露無遺,血玉成了白玉,卻也是殘缺不齊的死玉,了無生氣。
以身養魔的江天行利用琴來控制他人,他將師父夫婦全身的血放幹,放入半人高的桶子裡,再將白玉製成的琵琶置入其中,以月華養陰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撈起後再曬月九九八十一天,滴以自己的精血為它宿主。
琴即是他,他就是琴。
當風悲畫手中的匕首欲剌向心愛的男子時,她咬破舌尖以痛來反擊琴音的控制,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一身的氣力全投注在琵琶,匕首一揮直刺琴身,毫無防備的江天行措手不及,因她驚人的衝擊力而後一跌,琵琶也離手而去,重摔落地。
琴在人在,琴毀人亡,因為琴身已裂,他的胸口也像破了個洞似的流出血,當紅玉整個轉白,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是他壽命走到盡頭的時候。
“不能救她嗎?她是撫育我多年的娘……”在風悲畫眼中,她一直認為風嬤嬤是女人,也沒人告訴她事情的經過。
“這種人救他何用,死有何辜,何況他不是你娘,他是男人,毀了我們風家的兇手。”風怒雷揚劍一揮,破布殘衣紛飛。
只剩一口氣的江天行恨恨地一瞪,血不斷由口中噴出,毫無遮掩的平胸揭露他並非女人的事實,而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
“什麼,她……他是男的?”怎麼可能,他比女人還更嬌媚……風悲畫錯愕的捂住嘴。
“他抱走你是別有用心,因為他想折磨你,看你日日夜夜受苦,即使爹孃不在了,他也要他們死後不安心,讓你痛苦他才會感到痛快。”一個泯滅天良的惡徒。
“大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難道撫養了她十幾年,娘……風嬤嬤對她的關愛全是假,只為了取信她而作戲?
她真的很難接受如此醜陋的真相,假意對她好,以親情牽制她,好讓她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