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傢伙令人窒息地湊在一起,每個人都有憤怒的故事要講,真讓我受夠了。這就是我的結局嗎?我不斷小聲且恐懼地問自己。謝天謝地,蒂娜竟願意跟我一起到坐落在緬因海岸的一個小鎮——布斯貝港。小時候我曾在那裡度過好幾個夏日。她理解我為什麼要離開,並開始在那裡著手找份教書的工作。蒂娜是個樂觀主義者,不管是大事小事——從我不斷收到拒絕的信函,到向北一直搬到一個無名小鎮,她都會笑著說“一切都會好的”。
小的時候,我曾在布斯貝營地裡度過了五個極好的夏天。我知道在那兒不用花費多少錢就能生活下來。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一年要冬眠整整八個月的避暑勝地,一個更有助於完成我的小說的地方。
在到達小鎮的兩日內,我在一個名叫拉斯蒂·斯卡珀的酒吧裡,找到了一份做招待員的工作。斯卡珀酒吧坐落在港口西邊的一個陳舊的海魚加工作坊裡,酒吧是由兩隻小平底漁船在一個平臺上搭建而成的,四周鑲上木板,蟲膠漆塗在散發著年久光澤的木板上,就像一個溜冰場。這地方能為你提供標準的海鮮牛排,食物烹飪雖簡單,但卻非常美味可口。除了因季節而來來往往的旅遊者外,我的顧客一成不變地是一些捕龍蝦者、當地業主以及一些老年人。這些老年人與其說是來喝上兩盅,不如說是來找人說說話。與基韋斯特島不同,在斯卡珀酒吧幾乎就沒有什麼反常的事情發生。我的顧客喝的更多的是啤酒和威士忌,也有喝白葡萄酒的,偶爾還有人喝馬提尼酒(加少許一點苦艾酒)。我把《波士頓酒吧指南》一書帶來了,但卻沒有理由使用它一次。數週裡我不必調製柯夢波丹或莫吉托了。
我很快就與常客中的一位混熟了。他比我父親的年齡還大,他的名字叫本·錢伯斯。這裡講的既是他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
我們兩人很快發現,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我們總是一致的:我們都是作家。讓我感到十分幸運的是,我發現他還是一位博學和寬宏的批評家。他願意——甚至熱切——想讀我最近寫的幾頁。即便我不高興他所說的,但我還是要說,他能本能地判斷出一部作品的好壞,而且判斷得總是很準。他經常在每晚的###點鐘到斯卡珀酒吧,多數時間會呆到和我一起關門。他很健談,而且非常出色。他看上去有八十歲多歲,顯然,頗有些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在海軍服役,後來到米高梅電影製片公司做小說編輯;還給加利福尼亞最大的農場主的女兒們做老師;曾做過拍攝貓、狗的專職攝影師;還曾在加拿大清掃糧食,做過花商、木匠、傢俱製造商,甚至還在太平洋西北部做伐木工;在舊金山市做救護車駕駛員以及在邁阿密做證券經理人。或許還有幾種職業我沒有計算在內,但這已足夠讓你對本的生活有個瞭解了。他還曾是個作家。照他算來,他寫了有二十本小說,這還未把他寫的眾多劇本、電影劇本和短篇小說算在內。他另外還寫了一些兒童故事。但他的作品一部也沒發表。儘管我把自己寫的一些章節給他看,可他從未把他寫的東西拿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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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2)
“這些都不如我寫的,史蒂文孩子。不如我的。記住我的話,我寫得全都很棒。寫得很棒,我對自己這麼說,而且還很有商業價值。”
當然,我並沒把本說的話當真。儘管我覺得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有趣、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但我還是以為他對自己寫作生涯的描述,不過是個虛構而已。
“我願哪天能讀一讀。”
“或許你會的。”
“我感到他媽的特別奇怪的是,你從沒想過要出版你的作品。我可是拼命地想出版我的東西。”
“我以前跟你說過為什麼。我過去喜歡寫——創造我自己的私人世界,把讓我感興趣的人充斥進去。那是一個天堂,但我只是為自己寫,藝術家應該只為自己寫作。一旦我把寫的故事放下,就不再去看它了。我喜歡寫作的過程,其他沒什麼好講的了。現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你從沒用它們來賺點錢?”
“誰需要名和利?它們會窒息你的人生的。那就像把蜜糖放到煤氣罐裡,會讓那些貪婪的代理人、貪得無厭的出版商、愚蠢的製造商以及狂慕者糾纏你。到那時,你就得去對付國內收入署。愉悅來自寫作,而非出版。這是我惟一不同意塞繆爾?約翰遜的地方。”
“為什麼呢?”
“約翰遜博士說,除了傻瓜,沒有人不為錢寫作。”
本和我之間的多數嚴肅談話都是在他捕龍蝦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