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領帶打出的漂亮的結或乾淨利落的剪髮毫不相稱。
“你是尼克?霍里根嗎?”
我遲疑地點點頭,儘量使自己呼吸正常。一股鹹熱的液體從我裂開的嘴唇流到下巴上。其他人——大約有15個吧?——已經分散到公寓的各個位置,翻倒抽屜,用刀劃開沙發坐墊,推翻椅子。我聽到餐具乒乒乓乓地翻掉在地毯上。此時有定時自動開關功能的收音機突然響了,它在播放抗真菌軟藥膏的廣告,接著我聽到有人在咒罵,然後收音機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前這個頭髮灰白的男子憤怒地盯著我,然後又掃了一圈其他人,他顯然是這些人的頭兒。“見鬼,他怎麼了,塞弗?”
“我從屋簷上滑下來的時候踢到了他的胸口。”一個帶點兒南方口音的聲音說道,這口音可能是馬里蘭或弗吉尼亞州的。那傢伙除掉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張國字臉,更醒目的是他理了個軍人式的小平頭。他比那個蹲在我面前的領頭的塊頭還要大,而且他年輕些,大約有45歲,雖然曬黑後又變白了的面板讓他看起來有點顯老。他的舉止表明他是這些黑衣人的頭領。
領頭的目光又掃回來,“尼克?霍里根,出生於1973年6月12日?特工弗蘭克?杜朗特的兒子?”
“是繼子。”我糾正說。
他將一張照片放在我的臉前。那是一張半身照,上面的男人穿著一件藍色運動夾克,表情陰沉,很不上鏡。他大嘴巴,厚嘴唇,看起來有點野性。金髮垂直地披在身後,照相機甚至拍攝到了上面有梳子梳過的痕跡。
“你和這個人最近的一次聯絡都說了些什麼?”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說。
“那你就是一直用電話或者電子郵件和他聯絡的?”
我感到有人正從軍用護目鏡後觀察我,那人原本在看我留在餐櫃上的那個空速食麵罐頭。那照片又從我的鼻子上方飛過。“我說了,”我吼道,“我不知道這該死的人是誰!”
領頭的抓住我的手臂,拽著我坐下。越過他的肩膀,此時我還可以看見牆腳已經破了的加框的華納兄弟公司的電影海報。海報上的卡通警長約塞米蒂?薩姆正在以困惑的表情回頭看著我。我麻木地朝下凝視著赤裸胸膛上靴子大小的紅印。“你是誰?”那男人發問,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我的聲音還是緊繃著,“你們早知道我是尼克?霍里根。”
“不,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我剛剛辭掉慈善團體的工作。”我說。
我身後的一個傢伙不由地大笑起來。
另一個傢伙出現在我臥室門口,他手裡握著我的床頭櫃抽屜把手,抽屜裡空空如也。他說,“什麼也沒找到。”
領頭的轉過身去看著一個傢伙,那傢伙正在廚房用磁力計搜尋什麼。他對領頭的搖搖頭說,“對不起,威特爾先生。”
“好了。”威特爾用手捋了下他的頭髮,頭髮正好回到原先側分的樣子。他一絲不苟的行為正符合他的職業風範,他是不修邊幅的執行者中唯一的西裝客。“好了,快給他件襯衫!”
一件T恤從臥室裡邊飛來,落在我頭上。
“快穿上,我們走。”
我的“派克曼”T恤。太棒了。我剛套上衣服,兩個傢伙就拽我站起來。想到無論我去哪都需要身份證,於是我連忙從廚房地櫃上一把抓過錢夾,塞進鬆垮垮的睡褲口袋。
“走吧,快走吧,”威特爾大聲說,“你的運動鞋呢?”
我停了下來,領我到大門口去的那兩名男子立刻圍住我。“能不能給我看一下你們的徽章證件?”我說,儘管我很像是在表演。
威特爾閉緊嘴唇。他的手快速地伸進西裝翻領,掏出印有徽章的委任證件;展翅的老鷹和國旗外緣被鍍上了金黃|色,那是美國特情局的標誌。他的職務寫在皮革外封的塑膠內頁裡:約瑟夫?威特爾,主管特工。他來自洛杉磯辦事處,這意味著他不是來保護某個政客的,而是負責整個南加州的情報工作。為什麼洛杉磯特情局的主管不呆在冷氣房裡而要來這裡進行現場搜查呢?
不要相信任何人(3)
“你們認為我做了什麼?”我問。
有人給他送來我的運動鞋,他把鞋子擲到我的胸口。我接了過來。他把我推到走廊裡,塞弗站在我前面,另一名特工站在我背後,每邊各有一名特工。當我們走下樓梯時,特工們始終保持方形佇列圍著我。
普洛金夫人穿著浴衣站在門口,她